直到踏进醉仙楼厢房,被妥善安置在椅子上,手中塞入上好竹叶青,陆恒才开口:“你其实不必顾忌我。”
“何出此言?”段飞卿抓过陆恒的手,悉心察看他掌心那道伤口。那伤口很小,段飞卿依旧是取了上等生肌膏敷上,随后又用软布包扎好,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段家之事乃是林家主使,但安平王也算是与此事有关。天魔心经本就重杀戮,讲究一个以牙还牙,如将杀意强行压抑下来,我怕你会被反噬。”
陆恒低头用食指拨弄被放在银碗里那圆滚滚的金蚕。金蚕本就是苗疆圣物,灵性十足,它十分亲昵的在陆恒的手指之上蹭来蹭去。
段飞卿捏住陆恒逗弄金蚕的手指,用软帕擦净:“阿恒,安平王虽是与段家之事有关,但我只要想到是他把你带到了这个世上,满腔的杀意就能平息下来,放他安然死去。”
陆恒见他自然而然的擦拭自己手指的动作,心中暗骂了句,醋缸,连金蚕蛊的醋都吃。
段飞卿把玩着陆恒手指,甚至放到嘴边轻轻啃噬起来,眼见气氛开始暧昧起来。
此刻。
房门被轻轻叩响,小二送了一个锦盒过来,只说是一衣着华丽之人送来。
打开锦盒,放在最上端的那封信,果然是安平王的笔迹。信件的抬头是晕染开来的一团墨迹,似乎是写信之人,犹豫许久都没有下笔。直到墨珠滴在了纸面之上,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陆恒。
陆恒有些漫不经心,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那封信。只见信件的末尾写着:如有来世,希望能投身成为阿罗家院子里的一棵树,能守着她长大成人,我就满足了。
陆恒看完嗤笑了一句:“他想的倒是好,只怕阿娘根本就不想再看到这人。”
暂且不谈信中那些痴言痴语,这其中透露了几件非常重要的事。
一是在不日前的武林大会上,林家家主已将噬心蛊,设法种入到所有参会的武林的各大门派掌门身上。
另一件事,则更为严峻,山河图录已经拼凑完整,那宝藏就在中南地域的山脉之中。此番安平王带著林家家主去那蛮夷之地,就是为了带了一小队的蛮夷铁骑去取约定宝藏。他们兵分两路,既然安平王已经回到京都。那些蛮夷铁骑必然已在林家家族的带领下。进入了中原去寻找那宝藏。
段飞卿眉头微皱:“苏家的碎片,竟然也已落入他们手中。只是不知苏家世伯是否平安了,如果只是中蛊了那还好说,怕就怕……”
陆恒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当年段家一事,许是因为安平王蛊术不精。现下这般状况,应当是不会轻易杀掉苏家两个强大助力的。”
那笔财宝,绝对不能落入林家和蛮夷手中。辛运的是,那山河图录绘制时间距今已过去许久,上面很多地方已有些模糊,那宝藏的具体位置只能根据地图上的线索慢慢推测搜寻。
就在陆恒和段飞卿准备出发去狙击林家家主之时,京都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安平王疯了。
那夜。安平王府的人被悉数赶了出去,包括王妃和郡主。他将自己困于府内,放了一把火。
安平王府的火,烧了一天一夜。
陆恒和段飞卿站于城墙之上,望着远方尚未熄灭的大火。
“安平王已死,那些中蛊之人会如何?”
“他的蛊术,皆是以金蚕蛊为最高母蛊,只要金蚕蛊在。下一层的母蛊即使是死了,也无妨。”
说完,两人毫不犹豫地从城墙之上跃下,离开了京都。
安平王不仅在安平王府放了一把火,在江湖中也放了一把火。他将山河图录之事,悉数抖露到了江湖之上。
山河图录,数桩灭门惨案,悉数被公之于世。武林之中最为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就这样曝光于众人眼前,最为讽刺的是,此人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之上,已经端坐二十年有余。
江湖之中,掀起血雨腥风。各大门派中人都在寻找林家家主的踪迹,只是究竟是为了主持公道还是为了那笔惊人的宝藏,就不得而知了。
与此同时,一队玄衣卫也悄然出了京城。
陆恒和段飞卿二人虽说是势单力薄,但金蚕蛊已回到陆恒手中。林家家主身上的母蛊,为金蚕蛊所掌控。只要到了那山脉之中,凭着金蚕蛊的指引,要找到他也不算难事。
陆恒与段飞卿,两人一骑,追击千里。
然而,那些江湖人士和耳目遍天下的玄衣卫速度也是不慢。三方人马在中南地域的幽深山脉中相遇。
林家家主带着一小队蛮夷铁骑,被江湖人士和玄衣卫团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