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行军的时候,秦枇杷呆在完全封闭的囚车中,所见只有囚车角落负责看守他的岳徽。当然,岳徽是个十分用功的好学生,否则也不会取得六芒楼医毒班医术组首席的位置。于是就算在封闭的、摇晃的囚车中,他也摆开一个简易工作台,开始解剖。
刚开始是很常见的青蛙、很健康的田鼠。
自然的,这年头也没有几个人正经做过解剖,除了要研究生物体项特征以在刺杀术中运用的杀手之外。于是秦枇杷看得津津有味,觉得是个打法无聊时间的好办法。但是很快,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岳徽的解剖手法异于常人。仿佛他自打出生起就精练肢解剥皮抽筋之术,不论是鸟虫鱼还是蛇鼠蛙,岳徽对付之如同神怪传中的庖丁解牛,快,飞快!
仅仅半天,他就解剖了六种动物。紧接着,下午变成了伤口中长了蛆虫的野鸡尸体,散发着恶心的臭气,棕黄色的小指头粗的蛆虫在野鸡眼眶中出没蠕动。岳徽如视无物,面带拈花惹草的温柔笑意,刀光闪动,野鸡又成了一堆骨架,蛆虫被挑了出来一只只丢到一个小罐中。
两男一粥[161、162]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两男一粥
阎非璜有家训曰:“泰山一棵松,岿然立天下”;又有曰“任尔风疾雨骤,我自烂泥躺倒”[2];还曰“且走且行看天下,皇亲贵胄奈我何”。综上所述,处变不惊,雷打不动,乃是阎氏门人的最大精神特征。
秦枇杷不愧是阎非璜带出来的门生,一整面对岳徽下来,刚开始能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则频频打呵欠。好不容易撑持到安营扎寨的地方,岳徽大概见拿他没办法,自行出去解手了。
他们两人虽同坐一车,但前后都有隔栏。秦枇杷想起自己也半日没有解决问题,精神一起来,直起身子就把手上镣铐往铁栏车壁上乱砸,一边吼叫道:“放老子出去,老子也要解手。”
果然有了响应,不多时,车门又开。可是进来的却不是岳徽,而是一个身形窈窕的年轻男子。
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秦枇杷转目去看,在从囚车车窗的铁栏透下的侧光里,发现是陆稔斝夫人的“婢”梁小小——他现在已经恢复了男装,面色青白有加,蛾眉微蹙,显是有些痛苦。
他应该也是敌人吧——秦枇杷想,于是没有理会他。
只见梁小小开始动手收拾满车的残渣,纤纤素手摸到那些内脏、毛皮,越收拾脸色越是难看,喉头甚至荷荷有声,喉结也在上下移动。
秦枇杷想,真是造孽,这年轻小伙子没有刚才那个岳徽心狠手辣,才见到这种阵仗就觉得恶心了。
岳徽这时候开门进了来,一见是他,粗声粗气地道:“收拾干净,你这个小贱人。”语罢,一脚踢到梁小小屁股上。梁小小再也忍耐不住,扑在放“工具”的台面一角,嗬嗬呕吐。秦枇杷看得清楚,一大摊稀烂的棕红色粘液稀里哗啦地吐了半桌子。顿时,一股刺鼻的酸味溢满整个车厢。
看到他们两人样的情形,连秦枇杷也在想,这两人不是一伙的吗?来做什么戏,是在捣什么鬼?
可是事情出乎意料,岳徽不但没有显示出“同伙”的良心,反而怒骂道:“你大爷的!小贱人竟敢把爷的桌子弄脏,把它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