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水师,护商贸于海上犹如马市,抗水匪强于四海震慑列岛,国威远扬,大夏流长。”林曦缓缓地叙述着殿试的卷子。
白老先生叹了一声,“你还是将海禁之事提了。”
林曦笑了笑,抬起手小小地比了一下,“就一点点,末尾一句话罢了。九皇子想必已经对皇上提起过,学生不过再点一下而已。”
“大胆了些。”
林曦弯了弯唇,佯装苦恼道:“会试的时候老师说我过于保守,如今又嫌太过张扬,您可真难伺候。”
白老先生瞪了他一眼,“海禁之事为师说过无须着急,皇上既已开了马市,今年更是更进一步放了诸多类目,见了丰厚税利,这便是早晚的事。只是海上终归牵扯太多,朝中大员几乎各个都有关系在里头,你一个愣头青冒然提起,不知招了多少眼睛……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赶紧招来。”
师傅毕竟是师傅,林曦顿时收了玩笑之意,起身换了坐姿,规矩地跪着。
“说吧,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为师尽听到些不堪入目的话,实在让人生气。”
林曦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因着春闱,他身边的人都尽力不让他听到这些话,不过断断续续地也传了些进来,团团圆圆不只一次想要提着刀出去砍人,最终只能忍耐着跺脚咒骂。
而白老先生,年纪大了,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突然听到骄傲的小徒弟传出这等风流下流的丑闻,至今未失态已是他的涵养。
“曦儿,任何真相为师都能接受,唯独欺骗,为师便不能认你。”
白老先生说了无数遍的扫地出门,只有这一次说得无比决绝,无一丝玩笑。
林曦鼻头顿时一酸,不禁眼眶含泪,他俯身跪拜,缓缓抬头,“学生发誓,此言无一隐瞒老师。”
白老先生看着他点点头。
林曦道:“外头说辞不近事实,科考学生全凭老师的教诲和自己的努力,与赵靖宜毫不相干。只有……只有情之一字,实乃两情相悦,无有媚上之意。”
林曦仿佛用尽巨大的力气说完,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哪怕是极力镇定,白老先生的眼里依旧流露出了满满的震惊。
枯瘦的手伸向小几上的茶碗,林曦真切地看到老师的那只手在抖,他心底蓦地一痛,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