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回 怒涛浪千叠 小舟只一叶

“微生臣。”云漠寒又沉默了一会儿,看房高年也确实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便决定尽快结束这些破事了。要赶紧把这些人处理掉,然后他才能回别院去,他已经三天没回去了。

禁卫军大统领马上站了出来,“臣在。”

“朕命你即日率禁卫军查抄静平公府,庆王带户部官员从旁协助。”

“今日诉状供词中所有涉案官员不日均将押解进京,届时刑部、户部、大理寺三方安排会审。”

“至于房高年——”

“褫夺静平公府所有人等的一切爵位、封号、官职,其家眷暂时就羁押在静平公府,等候发落。”

这一日的早朝在云漠寒对房高年的处置之后便散了,不过早朝上发生的一切也早就传到了后宫,毕竟听松念那些东西的时间太长,云漠寒又故意让很多人都听到了。

所以他出了麟德殿还没到御书房便见到了跪在长街上给父亲求情的房贵妃。

今日这女子难得穿得十分朴素,身上不见任何金玉首饰,就连发髻也仅仅是用了一根银簪简单一绾。

“房贵妃是想要朕罔顾国法?”云漠寒在那女子开口苦求之前先发制人了。

“陛下……臣妾的父亲为国操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

“是么?”云漠寒抬头看了看天,微微风起,正卷着天空上的云,不停地变幻着身姿。

“扶她起来,朕也确实有些话想和房贵妃好好说说。”他对着跟在房贵妃身后跪着的倚翠开口说完便继续朝着御书房走去了。

“昨日给成昭容送饭的宫女冒死前来传话,说她有要事要禀报朕知晓。”

“房贵妃猜猜,她想要说什么?”

“陛下……臣妾……臣妾不知。”房贵妃没想到这个时候云漠寒会把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翻出来。

“刚才麟德殿上发生的那些事你应该都清楚了才对,怎么现在是觉得朕查不出来当初的真相?”云漠寒挑着眉看着她说话的语速很慢,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怒气。

房贵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细小的抽泣声都被她收回去了。

“所以陛下过去不处置臣妾只是因为还没到清算臣妾母家的时候吗?”良久之后她抬起头看向了她面前的云漠寒,那本应是她夫君的人。

“既然这都能想清楚,过去为什么那么蠢呢?”云漠寒叹了口气,“这些年你在宫中若是能安分守己,朕也不是不能保全你后半生的衣食无忧。毕竟你是大汉的贵妃,体面还是要有的。”

“那陛下当初为什么要选臣妾入宫!您为什么要选臣妾入宫?陛下这样的男子……天下有那个女子会不爱慕?您为什么要选臣妾入宫……”

“因为你那好父亲拿我妻子的命来威胁我。”云漠寒看着房贵妃在他面前哭,面上那唯一一点点平和消失了。

“爱慕?别说的那么好听。”

“你爱慕朕什么?皇位?权势?财富?”

“你连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凭借一句爱慕不能掩盖你那么多次谋害皇嗣的事实。”

“不过朕看也用不着你和成昭容再对峙了。”

“朕再最后发点儿善心,一会儿你可以在天牢里和你爹好好聊聊,朕特许把你们父女关一起,也算是团圆了。”

“房姑娘,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别再遇到朕了。”

房贵妃原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云漠寒那句“房姑娘”一出口她就瘫在地上彻底安静下来了。

她挽起了发髻,入宫这么多年之后……却还依旧是个姑娘啊。

云漠寒看着任彦生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把全身无力的房贵妃抬了出去,他又叹了口气,今天他还有个人或许要见一见,不过他确实没有什么太多的耐心了。

“主子,尉迟少阁主在等着了。”冷炙在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才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你们审完了?”云漠寒捏了捏自己的额头,他确实有些头疼。

“审完了,证词都拿到手了。”

“我懒得见他了,你们把听风阁的人都交到他手里就行了。”

“少阁主想见见您。”冷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非要见他做什么?听风阁自己清理门户他是不想插手的,若不是一定要拿到口供,云漠寒都不想把那些人在他这里关一晚。

“成吧成吧,让他来。”

云漠寒看着给自己行大礼的尉迟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免礼平身。

“少阁主非要见朕是想要说些什么?”

“听风阁这次犯的是国法。”尉迟瑊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的声音很沉重。

“你想要朕做这个恶人?”云漠寒看着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明明是听风阁自己驭下不严,你们不想着清理门户整肃门风,还要借朝廷的手来做这件事?”

“陛下若要严惩,听风阁在朝廷的军队面前不堪一击。”也就只有他家里那几个头脑发热的蠢货会觉得尉迟家能和皇族还有朝廷抗衡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云漠寒再一次叹了口气。

“当年在云飒别院少阁主帮忙隐藏了我和内子的秘密。”

“算起来现在抛开身份我也要称令妹一声嫂嫂。”

“她没有几个亲人在这世上了,坤宁算是一个,这份亲情我自然不想给她断了。”

“少阁主今日来是想要确定一下朕的想法?”

皇帝的盘算,云漠寒的计策,尉迟瑊从刚才听到的话里便清楚了。

皇帝要处理静平公府和贵妃,但他并不想给朝廷在江湖上树立一个像是听风阁这样麻烦的敌人。

云漠寒念着当年的一点恩情还有风家和坤家的关系不打算下手太重,只是让他自己清理门户顺便把听风阁的权力收回手中。

“听风阁也已经拿到这一次和静平公府勾结的主事之人,不知陛下要不要听听他的口供?”尉迟瑊在想明白了之后又问了一句。

“尉迟玦。”云漠寒这一次微微笑了,只是他那微小的几不可查的笑看着实在是有些狰狞。

“……是。”当年皇后到听风阁发生的事情陛下一定是全都知晓了。不过云漠寒能这样确定他们也才刚抓到的主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