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是昨天果戈里送来的,还没有枯萎。”
渊之上佳生轻轻地说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不改色地说道:“还是换上一束新的吧,每天早上看到的花不一样,才更有惊喜感不是吗?”
神性占据上风的渊之上佳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争辩,黑发的俄罗斯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心下叹息,但替换花朵的动作没有丝毫地迟疑。
“你们还没有腻吗。”酒红发的少年合上了手中的书页,平静地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照料着。
“你指的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询问道,一边仔细地为渊之上佳生掩好了被角。
“当然指的是这种麻烦的探望行为啊。每次你们都故意错开时间来探望我,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渊之上佳生只是失去了大部分的人性,并不代表变蠢了,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不改色地不忘踩一捧一地说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
“不必费心了,我恐怕是不会变回以前的模样了,你应该也知道,要想带着那么强大的力量通过世界壁垒,可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你选择了踏上那条荆棘之路,我尊重你,但同时,我也不后悔现在所做的事情。”
陀思妥耶夫斯基凝视着酒红发的少年,缓慢地说道。
他并不适应这种将自己的内心剖析的做法,但陀思妥耶夫斯基明白,在神性的渊之上佳生面前,哪怕是自己都要比他更像人类,自己话语藏一半的习惯,对于他而言起不到任何效果。
“况且你现在不是已经开始会产生疑问了吗?你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感到很高兴,这说明你正慢慢地找回过去的状态。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说明了我们并不是毫无希望。”
黑发的俄罗斯人温柔地笑了起来。
渊之上佳生愣了愣,他回望着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确定地反问道:“是这样吗?我只是看着你们,感到很抱歉……我知道你们想要找回过去的我,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面对你们时是怎样的感觉了。”
没有欢欣,没有悲痛,也没有难过,渊之上佳生依然记得自己与他们的过去记忆,但是记忆中的那些情感却宛如被橡皮擦彻底擦去一样,只留下空白的一片。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地回想。”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回答之前,先响起来的是果戈里的声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他臂弯里捧着宛如火焰般热烈的玫瑰,也并不在意自己昨天送的玫瑰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扔到垃圾桶里,因为他在带来花束的同时,还自备了一个新的花瓶,非常适合插玫瑰花。
“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陪伴你,让你回想起来,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运用咒术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五条悟毫不示弱地接口道。
“佳生,再相信我们一次,不管花费多久,哪怕你想不起来了也好,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坐在虹龙背上出现在渊之上佳生病房阳台上的夏油杰说道。
“所以不要再离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背影远去的那份痛苦,我可不想再品尝一次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涩泽龙彦把礼物自然而然地塞进渊之上佳生的手里,郑重地说道。
“请不要围着我家的boss,还有照顾他与陪伴他这件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你们远离他,不给他添乱,才是最好的做法。”琴酒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冰冷的目光宛如利刃般要剖开其他人的血肉,但在场的谁又不是身经百战的人,是以琴酒的目光并未起到驱逐害虫的作用。
如果是以前的渊之上佳生,大概会很疑惑为什么这些人突然之间全部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难道说他们是二十四小时守在附近时刻关注他的行动吗?又或者其实他们在病房里安装了窃听器?不然怎么解释他的态度才刚有松动,这些人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就连话头都接得上——知道得如此详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恐怖了。
但是现在的渊之上佳生就算想到了这一点,也并不觉得算什么事,他靠在床头上,看着站在病床边那盯着自己热切等待的各色眼眸,想了想开口道:“我无法给你们肯定的回复,但我答应你们,会努力去尝试回应你们。”
这便足够了,他们从未想过仅仅只是一句话,都能令自己心跳加速、激动不已,长久以来的坚持与等待是值得的,哪怕是涩泽龙彦也不由地微微瞠大眼眸,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五条悟一向随心所欲,他高兴得率先张开双臂抱了上去,宛如一只身型巨大的白色猫猫一样向渊之上佳生撒娇着。
渊之上佳生没有拒绝,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谢谢你,悟君。”
这下子其他人不干了,一个接一个地也要拥抱,就连琴酒都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弯下腰,颇有占有欲地揽住了渊之上佳生的背脊,将头抵在了酒红发少年的肩膀上,嗅着来自渊之上佳生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窗外绽放着粉色花苞的枝桠在轻轻地摇晃,落下了宛如吹雪般的花之雨,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春天已然降临,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但想必,那一定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绽放笑容的幸福结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