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得过的时候,各种欺压;拗不过了,就“不要跟孩子计较”。
好坏都是他们占便宜。
纳西索斯可不吃这一套,他突然变脸,表情严肃:“话可不能这么说,女神,你要这么说,可就不体谅我们的用意了!”
阿芙洛狄特吃了一惊,仰面看他。只听他侃侃而谈,正气凛然:“你的孩子不懂事,不服管,给你,给我们,给神界,给人间,带来了多少麻烦!你纵容,我也宽恕,他怎么能改正自己的错误?今天我和冥王陛下替你管教孩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就是想帮这个孩子纠正坏脾气。他现在还小,趁早改错还来得及,现在不改,迟早把自己害死!”
他话说得极重,厄洛斯当时就被激起了脾气:“你咒我,我才不会把自己害死!”
嗯,半残也差不多。
像现在这样。
纳西索斯冷眼看他,觉得他真的傻得不行,确实被阿芙洛狄特惯成了个高龄的“孩子”。
他吝于给他眼神,正好哈迪斯出手,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纳西索斯便又看向被他说得哑然的阿芙洛狄特,表情真挚,语气诚恳:“爱与美的女神,你的儿子拿着金箭四处乱射,闭着眼睛给别人牵线,所以我们揍了他,取走了他的视力,顺便替他保管惹祸的爱情箭,就是希望他能长记性,下次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阿芙洛狄特怎么也没想到,惹祸的竟然是那把爱情箭!她懊悔不已,恨自己不该把爱情箭拿给儿子玩,现在招惹上这两尊大神。他们显然不打算宽恕她的厄洛斯,但她不能让他们走,她的厄洛斯不能失去光明,他要是从此瞎了,会被众神耻笑的!
巨大的慌乱占据她的内心,金发的女神红唇翕动,想要替厄洛斯求情,却被纳西索斯打断:“好了,女神。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赶着回冥界。你也不用相送,省下力气,正好教育孩子。这孩子还小,不能缺少母神的管教。”
他说得语重心长,话里话外却是骂她不负责任,不懂管教孩子。
阿芙洛狄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被迫禁言的厄洛斯更是急得要从她的怀里挣出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是想要说话的,只是嗓子被哈迪斯的死亡之力堵住,别说开口说话,只是呼吸,都让他面红耳赤,看起来格外狼狈,比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还不如。
阿芙洛狄特心里痛极,她揽住厄洛斯的肩膀,将他紧紧抱住,好像要分担小爱神的愤怒,又好像要和他同仇敌忾,把愤怒的焰火拧在一起,狠狠抛向两个可恶的男神。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不管不顾地大喊:“你们这样蔑视爱情,一定会遭受惩罚!”
无能狂怒。
上一个在他面前叫嚣的女神,现在已经化作轻雾,弥散在空中。
纳西索斯不以为意,去牵哈迪斯的手:“我们走。”
“不准走!”
“你们不准走!”
“你们竟敢蔑视我,轻贱我的儿子,我以爱与美的女神的名义诅咒你们,你们注定要为爱情所苦,注定分离!”
阿芙洛狄特在他们身后大喊大叫,发泄着愤怒。
纳西索斯真觉得,她们母子才是真正蔑视爱情的神,她们司掌爱情,却玩弄爱情,她们仰仗爱情,又诋毁爱情。如果爱情一文不值,谁会给她们献上牛羊祭品?如果爱情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们又有何惧?
纳西索斯就不惧惮。
因为他相信,他的爱情只掌握在他和哈迪斯的手里。
只要他不放手,只要哈迪斯不放手。
什么都无法把他们分开。
纵使阿芙洛狄特骂得再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男神离开。她有心去追,盲眼的厄洛斯却弄不清楚情况,拖着她不肯撒手。眼看着纳西索斯手持神箭,登上战车,金发的女神心急如焚。
太阳神赫利俄斯仍在天空徘徊,不肯离去。浅金色的阳光照在爱情箭上,流淌出刺眼的亮光。阿芙洛狄特被那光束闪了眼睛,险些流下泪来。她倔强地睁大眼睛,好像在和谁较劲,忽然——那双碧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来。
那把爱情箭将她提醒,她收拾好怒火,放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响,笑得雪白的胸脯都像浪花一样滚动:“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纳西索斯啊纳西索斯,你真是可怜又可笑!你的爱情就来自爱情箭的赐予,你有什么理由报复我的儿子?饶是你现在拿走那把爱情箭,你又能怎样?那是原始神厄洛斯的宝物,你们拿它没有办法,不会有办法!爱也好,不爱也好,从来不是由你们操控的,你什么也做不了!”
纳西索斯听够了厄洛斯说的“恩赐论”,没想到阿芙洛狄特竟然也是这个论调。不过这位女神总算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有效信息——原始神厄洛斯,与小爱神同名的那位,在创世不久便陷入沉睡的情|欲之神,原来,爱情箭是他的所有物。
纳西索斯把这个信息暗暗记下,然后缓缓扭头去看阿芙洛狄特。
“你说得有道理,女神。”
“爱情箭的神力,我没有把握解除,但是对你——我总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