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去?老师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带进来的,现在可不能把你送回去。”看着圆滚滚的猫眼,葬仪屋勾唇一笑,抬手去摸微挑的眼角,却不想被越前一巴掌狠狠拍开。
“别用你那抱过死人的手摸我!脏死了!”用特别嫌弃的目光瞥过那一身灰扑扑的旧袍子以及长着黑色指甲的手指,越前似乎还能闻得到那种尸体特有的腥臭味,后退了一大步掩住鼻子,冷冷问:“这是什么地方?”
“挑剔的小东西,你咬我的时候怎么没嫌我脏?”抬抬手腕,露出苍白皮肤上圆圆的齿痕,葬仪屋笑嘻嘻看着有点怔愣的金琥珀猫眸,不知按动了哪里,书架上突然出现了一扇暗门,他伸手把越前扯了进去。“在这里乖乖等着,老师我如你所愿,去打理一下。”
只眨眼的功夫,葬仪屋便不见了,快得越前连他的去向都不曾看清。惊讶归惊讶,但如此绝好的机会,越前怎可能不把握,马上就打算偷溜。可当他转过头时,却怎么也寻不到身后那扇门了,整幅墙壁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门有存在过的痕迹。
不肯死心,越前伸手一寸一寸的摸着墙壁,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泄气了——这根本就是一面不可能有任何缝隙的墙壁。不情不愿的垂下手,在逃跑无望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认命的回过头去,一边暗骂葬仪屋奸猾,一边打量这间小小的屋子。
说是屋子也算是抬举了这个简单到近乎简陋的空间,除了一张容单人使用的床以及立于床脚的书柜之外,再没有别的陈设。倒是书柜的最上层摆着几个像框,有男有女,成功吸引了越前的目光,让他忍不住好奇的走过去,努力踮起脚尖想要把像框拿下来看个究竟。可书柜对他来说实在太高了,就算尽力伸长了手臂,他也只能碰到隔板,气得他恨恨的咬了咬牙,准备踩着下层的隔板爬上去一看究竟。
谁知才踏上一只脚,葬仪屋便出现了。看着这副情景,他无奈叹道:“真是没有消停的时候,乖乖坐一会儿有那么难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当着葬仪屋的面,越前也不好意思再爬了,悻悻的缩回脚,回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不禁微怔,因为葬仪屋的面色很难看,就连一直似笑非笑扬着的唇都紧紧抿着。不解眨眨眼,越前高傲的一扬下颌,哼道:“干什么?就踩了一下书柜,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干了坏事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看得葬仪屋忍不住抽了抽唇角,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把那个像框拿下来递给越前,拉着他一同坐到床沿,淡淡道:“我的遗发链不见了,应该是方才打斗的时候被伯爵拾去了。”略微顿了顿,语气轻松了一些:“不过落在伯爵手里也没关系,他定会好好保存的。”
“一条链子而已,哭丧着脸做什么,又不是死神镰刀丢了。”撇撇嘴以示不屑,越前低头看着像框里的人,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不禁问:“这些都是什么人?你的家人吗?”
“那可是我的宝贝,死神镰刀又怎么比得上。”盯着越前头顶的发旋,耐不住一阵莫名的冲动拿指尖去戳了戳,葬仪屋一把将他抱进怀里,用下颌细细摩挲着软软的发丝,轻声道:“我啊,从未有过家人,是被大长老捡回来养大的。这些人,都是在我漫长的生命里遇到的,于我而言很特别的人。”
被莫名其妙戳了一下脑袋,又被抱住,越前自然不乐意,用力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了。气恼瞪向环在腰间的手,本想说脏却发现那原本有着长长黑指甲的手指清洁干净,连指甲都被修剪得十分整齐,让他不得不吞下涌到嘴边的怒骂。偷偷瞄向已被自己扔到一边的像框,突然发现有一个女人的轮廓和夏尔十分相向,他连忙伸手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阵,微蹙着眉回头,问:“她是谁?”
注视越前手中的像框,金绿色的眼瞳似被一层薄雾笼罩,唇角却固执的高高扬起,葬仪屋久久沉默。直到怀中的少年失去了等待的耐性,想要将像框再度扔开时,他伸手握住细瘦的手腕,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吐出一个名字:“克劳迪娅·凡多姆海恩。”
“她和夏尔什么关系?”
“伯爵的祖母,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不知是不是光滑的肌肤触感极好,又或者是想要借此转移注意力,葬仪屋用拇指在越前手腕上慢慢摩挲,轻轻的道:“人类的一生在死神看来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所以也就注定了,他们不能陪着我们走到最后,即使再难过不舍,也要为他们送葬。在我迄今为止的生命里,已经送走了许多这样的人……好友,或者曾经心动过的……”
想要回头去看葬仪屋此刻的表情,却被对方牢牢锁在怀中无法动弹,越前只得盯着像框,嘟哝道:“夏尔说过你总是或多或少给他帮助,也是因为他祖母的原因吗?”
“想知道吗?”突然松开手臂,葬仪屋退坐到床头,望着随即转身面对自己的少年,唇角微扬:“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从我嘴里得到消息,可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