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书的人斜睨着她的动作,沉吟片刻,不疾不徐地出声道:“陛下的晚餐是在这府邸用的,此处都是我的人,按说陛下的饮食都经过人试用,如今竟出现腹痛症状……”
“不如臣为陛下请来大夫看看?”
“不必!”萧觅云装肚子疼失败,登时松开了手。
但这位镇北王却不依不挠,将她的话堵了回去,“陛下身体乃国本,怎可讳疾就医?若是叫臣查出饮食端倪,也好将那混入后厨的贼子揪出——”
再让她说下去,萧觅云今晚就别想好过了,她眼疾手快地将苏明绣手里的书重新抢回来,也不管翻的是哪一段,即刻开始声情并茂地高声朗读:“话说这日帝王遇一朝中难事,着人请镇北王来勤政殿议事。三刻钟后,勤政殿屏退左右宫人,帝王端坐于双龙戏珠金鸾椅上,听见来人脚步,迫不及待地迎上去,低声唤出一句‘苏姐姐’……”
“yue。”
刚念到这里,萧觅云没忍住发表了一下读后感。
她努力不去看书后苏明绣的神情,继续当个感情充沛的念书机器,“亲昵一出,就见镇北王眼中浮出浓浓情意。不消片刻,勤政殿内就响起腰带环佩坠地声……声……”
小皇帝读不下去了。
都写到这里了,就算傻子也知道接下去要发生什么。于是她当机立断地将书丢出床帏,往被窝里一钻,“朕困了,明日再念吧,右相好梦。”
苏明绣本来也只看了个开头,知道这是讲她们俩为主人公的故事。但没想到这书是披着同人创作的皮子搞颜色创作。
但是因为另一个主角表现得比她更加社死,苏明绣便有了闲心开玩笑:“梦什么?这书中的故事?”
啊啊啊啊不要再提了!
被窝里的萧觅云恨不得重新回到那个时间点,然后将把书塞进袖子的自己手给剁了,这样她就不用面临这种可怕的尴尬。
她在团成一团的被窝里翻滚,扭了会儿,又闷闷地说道,“朕背疼。”
苏明绣起初当她又是在胡乱找借口躲避尴尬。但思绪一转,想到她今天被那个突厥人拍的一掌,便拉开她的被子,将里面的人捞出来:“上衣脱了。”
小皇帝:“?”
她用格外戒备的眼神盯着刚说了虎狼之词的苏明绣,很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的话本故事里走出来。
“臣听闻这外邦有些秘法,能杀人于无形,皇帝若是再拖拖拉拉,一会儿在臣的屋子里化作一团水,可来不及了。”
被她描述的恐怖画面吓到,鹌鹑似的还缩着的萧觅云抖着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衫盘扣,苏明绣耐心地等了她好一会儿,等到她背过身去,露出白日里被拍过一掌、刚刚才有感觉的后背,便见到那洁白的肌肤上落着鲜明的紫手印。
边缘还泛着蓝。
怎么看怎么带毒。
苏明绣登时变了脸色,吩咐屋外守候的人,让叫大夫,再从宫中带太医过来-
这座府邸深夜又一次灯火通明。
太医们被镇北王的人大晚上从皇宫里“请”出来的时候,每个内心都格外慌乱,等发现要治的人是皇帝,便松了一口气。但在判断完皇帝的症状之后,他们心里的慌张到达了巅峰。
见到太医们会诊迟迟没有结果,在屋里鸠占鹊巢,躺在苏明绣床上的小皇帝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心慌不已,她双眼放空地看着头顶,对余光里那紫衣人小声地问:“朕是不是快要死了?”
苏明绣正在问系统关于她的症状,没急着回答她,结果又听小姑娘冒出一句,“死了也好,朕这皇帝当得不怎么样,只会听信贼人的话,让人耍的团团转。若是这龙椅换右相来做,天下早就太-平了。”
听见她已经开始说临终遗言,刚得到结果的苏明绣要笑不笑地打断她,“皇帝当得如何,百年后自有后人评说,陛下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她俯身而来,注视着萧觅云的双眸,以往总是让人觉得可怖、不敢与其直视的黑眸,而今仍是沉沉一片,却无端让萧觅云觉得作乱的心镇定了下来。
“何况这天下混乱正是先皇的杰作,俗话说父债子偿,陛下既在其位,当谋其政,不还世人一片河清海晏,陛下怎对得起治下子民之期盼?”
说完这段,她就去外面找太医,协商解决小皇帝体内的问题。
这是突厥的毒,那阿月应该专门修炼过这种功夫,好在这也是寒毒的一种,苏明绣本身就已经中了这种毒,现在也算是债多不愁,只要能把萧觅云的毒素转移到她的身上,小皇帝的健康应当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