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副队不是经常说我是神经病吗?”洛轻云停下了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谈墨。
那是一种审度的视线,一寸一寸探入谈墨的世界,获取着他最真实的判断和想法。
“以前,我以为你是在越界的边缘疯狂试探。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你想要干什么。”谈墨没有回避对方,看进了洛轻云的眼睛里。
“我想干什么?”洛轻云饶有兴趣地反问。
对于洛轻云来说,这世上能理解他想法的人,都不复存在了。
“你在寻找着反抗开普勒世界的方法。越界意味着被征服,你是不会容忍自己被开普勒的本能控制的。所以你想要反制,你想要超脱于这一切。所有的冒险都是你获取反抗能力的试炼。”
“我刚才说的不是去克莱因之瓶或者镜像桥里看看,我说的是带你去开普勒的世界。”
“行啊。等你征服了那个世界,想去哪里都可以。”
谈墨的笑容坦荡。
那一刻,洛轻云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个细小的宇宙,哪怕星月都熄灭了,它也难以克制地爆裂膨胀。
“谈墨,我不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不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不记得我第一次教你射击的情景。”
谈墨摆了摆手,“谁要我曾经只是个无名小卒,万千仰望你的普通学员之一。”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洛轻云指点他射击时候说的那段话,更像是瞎掰,想忽悠谈墨赶紧把射击位让出来。
“可我现在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想要记起跟你有关的一切,就怕你也变成‘曾经’。”
像梁教授、像梁幼洁、像葬送在开普勒生态区的队友。
洛轻云有多郑重,谈墨就越是能料想到他在镜像桥里看到的可能和自己有关。
如果洛轻云对开普勒生态的抵抗是无底深渊,谈墨希望他手中的火把永不熄灭。
“想开点,你已经是我的‘曾经’了。”谈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现在那么牛掰,以后会更加牛掰,自己崇拜自己,再不用仰望别人了。”
洛轻云别过脸去,谈墨知道他因为自己的大言不惭在发笑。
车子再次开动,他们抵达了灰塔。
这座建筑物恐怕是银湾市唯一灯火通明的存在。
洛轻云看了一眼自己的通信器,对谈墨说:“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关于姜怀洋的?我用的药剂弹,可他还是挂了?”谈墨眯起了眼睛。
姜怀洋要是挂了,意味着谈墨将要面临超长的报告和闻询、降薪、降级,甚至小黑屋。
“挂了。不过不是因为你那一枪,而是因为颅内肿瘤破裂。据说肿瘤也吸收了开普勒能量,要不是你那一枪,他也没办法坚持到逃往开普勒生态区。”洛轻云说。
谈墨的目光沉了下来,“所以我一直觉得开普勒生态区的成长和侵蚀很畸形。它们只想要占领,根本不在乎未来。”
车子停到了关卡。
关卡的守卫人员看到洛轻云的时候忍不住问:“洛队!其他人早就到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到?耿先生都派了无人机出去找你们了。”
谈墨难得安静地不和守卫唠嗑,毕竟在银湾市大街上找不到北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
“哦,我刚和谈副队私奔了。”洛轻云说得一本正经。
谈墨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啥?”
守卫也愣了一下,“啊?”
“这不,可能有了,所以就回来了。”
谈墨立刻扑过去,捂住他的嘴,“你可拉倒吧!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