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可能的事情经过应该是这样的,东宫内侍找到潘妤时,突然而来惊喜与机会,以潘妤的性格不可能把送到嘴的肉往外推。东西收下,人情承下,细想之后又觉得害怕了,实在是救人这种事情被拆穿的几率太高。
就是以后找上门未能拿婆子当借口,但得罪的是太子,下人未必能背起这个黑锅,要是连累到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担忧会被拆穿,那就要考虑应对方案。收错礼,回神过来去认错,时间间隔很短,又是主动自首,可以请求宽大处理。太子大度闻名京城,得到的结果,怎么样总比后来捅出来强。
八岁失母少女被大冬天赶出门,精神压力如此情况下,路上做错事很正常。对潘妤来说这是完美的借口,而且更能引得人同情。没见过她的穆老太爷,穆老太太信了,同共生活几年的父亲也信了。
东西送回京城,所有的事情全部推给潘勤。别说潘勤本来就相信幼女,就是是不相信,心理恨潘妤,事情出来了,而且是连累全家的大事,他也只能去处理。就像穆六娘说的,有这样的孩子,父母也挺可怜的,这是个连亲爹都坑的主。
拿着东西登门谢罪,就算太子不计较,也得给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孩子小不懂事,不会处理。更何况东宫内侍去送礼时肯定也看到这情况,此事已经压不住。先把欺君之罪抹平,家族灾难消了,名声相比之下就是小事。
如此一番,潘妤所担忧的后续麻烦处理完毕。借着一送一还,跟太子搭上了关系,至少太子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潘家有个可怜的失母少女。虽然机率不大,万一以后太子想起来,随口说一句话,潘妤的命运就能完全改变。
与此同时还狠狠报了仇,潘太太吴氏,次是彻底完了。虐待继女的名声传遍京城,又被发配到庵堂,弄不好一辈子都要在庵堂度过。
“虽然没有见过潘太太,我倒是挺可怜她。”穆六娘忍不住说着。
苏锦秋默然,是挺可怜的,都生两个儿子了。也没犯什么错事,就因为跟继女不合,惹出风波被打发到庵堂去,正室当成这样也窝囊。顿了一下道:“现在事情是挺大的,总是会过去的,看到孩子分上,潘太太也不会有什么事。潘大人之所以不接潘姑娘回家,只怕也是担心将来矛盾会越来越大,不如寄居外祖母家里,倒是省些事非。”
“潘大人是清静了,江城侯府就不太平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穆六娘说着。
苏锦秋只得笑笑,顿了一下直接问道:“姐姐很不喜欢潘姑娘?”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她只是好奇怪,穆六娘对潘妤的情绪从何而来。
“我倒是想喜欢她,如何能喜欢的起来。”穆六娘满身疲惫的说着,道:“潘姑娘进府这半个月,老太太只怕委屈了她,一直叮嘱我要多照看她,要常与她说话解闷。但每每与她说话,我都得十分小心,一言不好就哭起来,老太太那里我又要落不是。”
“潘姑娘的眼泪……是多了些。”苏锦秋有几分同情地看向穆六娘。
怪不得穆六娘说她这里清静,至少穆老太太抓人时,没那么容易找到她。先不说潘妤的心机如何,就看她平常行事,稍有不好就落泪,就是别人欺负她,相处起来是挺累的。
穆六娘继续吐槽道:“妹妹住的远不知道,潘姑娘吃饭穿衣都挑剔的很,就是在老太太屋里坐着,衣着打扮也都很精致。就连身边的丫头婆子,穿衣打扮都十分讲究,与众不同。”
苏锦秋听得直笑,心中却不觉得意外,想想潘妤进门头一天摆的谱,走的就是高贵大小姐路线。
用各种细节透露,姐有钱,姐很有来头,姐的爹爹是从四品京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快点来巴结我吧,巴结我就有好处。
比较之下,江城侯府已经落到需要子孙经商去维持生计,潘勤两榜进士出身,这个年龄就是从四品京官,将来前途肯定很不错。
潘妤头一天进府,连二房人马都来了,可不就是冲着潘勤这个四品官嘛。
如此笑了起来,气氛显得活跃许多。穆六娘吁口气,有种吐槽完毕心情舒爽之感,便把关于潘妤的纠结话题带了过去,跟苏锦秋闲话起来,道:“大雪堵门,连花园都逛不得,妹妹在屋里做什么消遣呢?”
苏锦秋不动声色的把话本藏了藏,笑着道:“能有什么消遣,不过做些针线。”
穆家虽然是大家族,但对女子教育十分不用心。像穆六娘她们,只读了女四书,平常也就是做些针线,诗词之类的书家里都不让读,担心移了性情。
“也是,天天闷在屋里,也就是能做这些。”穆六娘说着,有几分羡慕地看苏锦秋一眼。
江城侯府这几年家境是比以前好多了,但穆四爷经商挣钱也就这几年,才把外头的门面撑起来。家里连针线上的人都没有,所需衣物都是发布料到各房,主子带着丫头婆子做。她还做着穆大太太那份,做针线都不算是闲了消遣,根本就是份内事。
苏锦秋笑着道:“虽然说天气有些冷,踏雪寻梅却是件难得乐事,等放晴了,还是要出门逛一逛才好,总闷在屋里也实在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