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笑着道:“劳累一中午了,应该的。若是这回不收,我下次如何敢再请你来。”
“谢大奶奶赏。”年轻厨子笑着说,国语发音有点生硬,话却说的十分流利,来海口应该是有些年了。
沈娴不由得问:“你是哪里人?来海口多久了?”
“七、八年了,我是跟着父亲一起来的。”厨子说着,又道:“还要感激卫大爷的救命之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沈娴说着,又问:“你们就没有想过要回家吗?”卫连舟常年跑船,想回去应该不算难。
厨子只是摇摇头,也不说话。
沈娴笑笑也就不再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就比如扶桑菜馆的老板也不愿意回国,留在了海口。
把厨子打发走,黄婆子就来了,十二个人的卖身契约全部刻好。沈娴一一看过,让春分把包好的银子拿出来,又另外给黄婆子十两,这是中介费,黄婆子高高兴兴的接了,又道:“奶奶让帮忙找的粗使婆子已经找好了,就在外头等着,现在让她们进来给奶奶过目?”
“不用了,领着让吴妈妈看看就好。”沈娴说着,又对春分道:“你领着她们过去,要是吴妈妈看着合适就直接留下,不合适的让黄妈妈带回去。”
“是。”春分应了一声,出去带着人到了后头。
黄婆子笑着又道:“这些出来帮佣的婆子不比自家的家生奴才,每个月总要给点钱的。”就是卖身契在手的下人,宽厚的人家每个月也会给点月钱。
“海口这边的大户,下人的月钱是怎么放的?”沈娴问着,沈家的丫头婆子的月钱数目她倒是知道,但海口和淮阳的物价可能有差异,月钱上可能有点不同。
“像这种粗使婆子一般都是几百文,三百的也有,五百的也有。”黄婆子说着,又道:“管事媳妇和大丫头的月钱就高了,到底给多少就看意思,谁又敢争。”知道沈娴不是好惹的主,说话也就小心了。
沈娴又问:“今天来的这些婆子,妈妈又是怎么说?”招工怎么也得说一下工资待遇,人家才会来。
黄婆子笑着道:“我只说是卫大奶奶要找人,她们就高高兴兴的来了,根本就没问过。”卫连舟是海口第一富,在他家做工,难道还会扣工钱。
“噢。”沈娴明白,果然是卫连舟的面子大,招工不用说工资都有一群人围上来。
春分把婆子带到后院吴婆子那里,留下七个,退回四个,两个是年龄偏大,还有两个自己身上都没打理干净,如何能留下。沈娴便对黄婆子道:“麻烦妈妈了,退回的四个就劳你带回去,至于月钱嘛,就五百钱好了。”
沈家的粗使婆子一个月是三百钱,海口经济发达一点,加到五百钱也很应该,卫连舟原本使的几个婆子也是五百钱。
“大奶奶宽厚。”黄婆子笑着说,便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大奶奶了。”进门的时候,她看到门房有人,似乎还有争吵,但已经来了也不好走,现在事完了她也就赶紧走了。
“送黄妈妈。”沈娴笑着说。
小丫头们把黄婆子送出去,沈娴喝了口茶道:“说我醒了,让他们过来吧。”要是再晚一会估摸着卫连舟就要回来了,她不想当着他的面对卫家人怎么样,衬他还没有回家,打发走了再说。
话传出去,没一会国公府派来的三个男人怒气冲冲的过来了。三人都是四十来岁,卫国公府的家生奴才,在国公府当差多年,平常在主子面前都十分有脸面,因为服侍过长辈,卫大爷对他们说话都气气。没想到来到海口没看到正主不说,却还受下人的闲气,他们如何不怒。
沈娴看看他们进来,并不让座,不等他们开口就笑着道:“卫大奶奶打发你们此时来还钱真是及时,我正愁没银子用。”
三人都是一怔,实在没想到沈娴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他们来的时候卫大奶奶就特意说过,卫三奶奶没规矩的很,嘴角十分厉害,最好就是趁她没进门之前先把钱拿到,结果他们来了海口去找文清,文清躲着不见,文大奶奶说话更难听,直到今天早上文大奶奶才说帐本已经交给沈娴,让他们去卫府找。
没想到他们来了卫府,不止是吃闭门羹,中午饭都没吃上。三个人几次想冲进去找沈娴理论,庆喜的话就难听了,主母说了在休息那就是在休息,三个大老爷进冲到主母房里打扰到主母休息,当他们这些门房小厮都是死的。
要是敢乱来,他们也乱来,一共就三个人,他们这边一是群人,万一失手打死了,往大海里一丢就完了,尸体谁也发现不了。
这话虽然是吓唬的,但那架式很明显,三个人也不敢妄动。吃中饭的时候,他们本来想出去找点吃的,结果庆喜硬是不让他们走,主母说了他们等着了,醒来了找不到人要怎么办。三人没办法,只得饿着肚子等,现在终于听到沈娴传唤,心中的火真是压不住。
卫大吩咐都有点顾不上了,他们现在就想先把沈娴说一通。他们都是服侍过卫大伯的,也因为这样卫大奶奶才让他们来,虽然是下人也是有身份的,没想到来到卫三爷家里却受到这样的待遇。
“三奶奶这话就不对了……”领头的接话说着。
不等他话完,沈娴就打断他的话道:“哪来的三奶奶,大爷都是被出族的人了,哪还有什么兄弟排行。虽然同姓卫,但跟我国公府里的卫大奶奶一样,都是卫大奶奶。”
领头那人脸色变了,道:“三奶奶话不能如此说,三爷是卫家的三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