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太太叹气道:“虽然说是主仆,我从来都没拿你当外人过,跟了我一辈子,你也算是荻丫头的长辈。现在我要去了,实在无人可托,只得把这丫头托给你,其他的事情你管不了,但你跟着总是能照看她些,知冷知热的,也有人疼她。”
吴婆子眼泪掉了下来,给齐老太太跪了下来,道:“老太太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照看好三姑娘。”
齐老太太点点头,由吴婆子照看着,虞秋荻总不至孤身一人,又:“把二老爷,二太太还有庭哥儿都叫过来吧,我藏了这些年的东西也该分分了。”
“外祖母……”虞秋荻的眼泪落了下来,除了哭泣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吴婆子过去传话,没一会齐二老爷,齐二太太和齐瞬庭都来了。虞秋荻忙站起身来,跟着他们一起在床前跪了下来,吴婆子和李婆子也扶着齐老太太坐起身来。
齐老太太看向齐二老爷,道:“家中只有你一个儿子,全部都是你的,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叫你们过来,是我这里的东西,嫁妆和这些年的私房,也该分派一下了。”
齐二老爷马上磕头道:“母亲与我有天大恩赐,继承府里这些已经够了,母亲自己的东西全部给三姑娘才好。”
“我也没说给你。”齐老太太说着,随即看向齐瞬庭道:“庭哥儿是我养大的,我总要留东西给他的。”
“不,祖母,我不要,应该全都给表妹。”齐瞬庭马上说着,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他并不喜欢虞秋荻,但祖母把他养大,这是祖母唯一的外祖女。虞家又那样,女子多点嫁妆傍身也很应该。
齐老太太笑了起来,齐瞬庭倒是实心好孩子,若是能跟虞秋荻成了亲,相敬如宾一辈子是肯定的,道:“有你表妹的,也有你的,祖母不会如此偏心。”
齐老太太早就把自己的财产分派后,一分为二,虞秋荻与齐瞬庭每人得一箱子银票,地契,虞秋荻比齐瞬庭多的就是得了齐老太太不少珍藏的首饰。
“我也没有其他的了,两个孩子分分也就完了。”齐老太太说着,却是把目光看向齐二老爷,道:“现在朝堂上风云变幻,不过你马上就要丁忧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丁忧虽然可以逃过现在的政治风暴,但三年之后这个正三品能不能保住就不知道了。齐二老爷也不能说无能,但有时候太能耐也未必是好事。
“老太太福寿绵长,定能……”齐二老爷说着。
齐老太太却是不耐烦听这些,只是挥挥手,继续道:“庭哥儿还没娶亲,荻丫头也没出嫁,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两件事。庭哥儿的婚事我还是那句话,不光看门第一定要看人品性情,二太太没有持家理事的本事,将来侯府上下还得要新媳妇打理,若是娶不好,那以后就真是家无宁日了。”
齐二老爷和齐二太太不由得低下头,尤其是齐二太太,齐老太太直言她不能当家理事,一时间脸面上也过不去。
“至于荻丫头的婚事,不用等你的三年孝期满,我早就跟你说过,在京外找户好人家,不求家世多好,书香门第即可,但求人好。到时候再外地发嫁,庭哥儿的孝期也满了,你让瞬庭送嫁即可。”齐老太太说着。
低嫁虽然太委屈,但都这样了若是还想着高嫁,也未免太不切实际。虞秋荻本来就有几万银子嫁妆,再加她留下来的,这一辈子吃花是不用担心了。丈夫也许不能情投意合,但生下儿子后,总是能好好教养儿子,女人的一生也就这样了,还能再求什么。
虞秋荻眼泪一直止不住,现在听齐老太太如此说,跪着上前抓住齐老太太的手,失声痛哭起来,摇头道:“我只要外祖母身体康健,情愿一生吃斋念佛。”
齐二老爷和齐二太太的眼泪也是哗哗地往下跳着,齐二老爷道:“老太太放心,外甥女的婚事我一定尽心尽力。”
齐瞬庭也抹着眼泪道:“老太太放心,我一定会多照看表妹的。”
众人哭成一团,齐老太太只是把眼睛闭上,道:“我还没死,等我死了你们再哭,都出去吧,我想睡会。”
吴婆子上前把虞秋荻扶起来,齐二老爷和齐二太太也站起身来,齐瞬庭也被李婆子扶了起来。齐瞬庭还想再说点什么,齐老太太却只是闭着眼。
“老太太歇着,我们先退下。”齐二老爷说着。
丫头们把帐幔放了下来,齐二老爷一家三口出门退下。吴婆子也扶着虞秋荻出了梢间,虞秋荻是一直跟着齐老太太住,就住在旁边碧纱橱里。
“姑娘擦擦眼泪。”吴婆子扶着虞秋荻在榻上坐下来,又吩咐丫头道:“去给姑娘倒杯茶。”
“让妈妈担心了。”虞秋荻说着,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最后一个嫡亲也将离她而去,她彻底无依无靠了。
丫头端茶上来,吴婆子朝丫头们挥挥手,李婆子立即带人出去。虞秋荻本在伤心中,看这个架式也愣了一下,道:“妈妈有话跟我说?”
“前几天老太太给姑娘做了几身素净棉衣,丫头们放哪了?”吴婆子突然说着。
虞秋荻被问的愣了一下,道:“还不到穿的时候,丫头们放柜子里了。”虽然是深秋季节,但还不到穿棉衣的时候。
“姑娘可千万要小心保管,那是老太太自己亲手缝的。”吴婆子说着,随即压低声音道:“老太太的私房都在里头呢。”
自从亲生儿子齐大老爷过世之后,齐老太太就开始准备了。再没有防人之心,过继一个成年儿子到家里,就是齐二老爷真能掏心挖肺,齐老太太也不可能完全放心。就是虞秋荻能嫁给齐瞬庭,那些东西也只能悄悄的给,更何况现在这样,更是得千万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