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皋顿时变了脸色:“殿下怎可如此想!殿下置陛下与臣属一片心意于何地!”
宋微撇嘴:“我当然不会跟我爹这么说。你也肯定不会告状,对吧?”
宇文皋还在脑中组织语言,就听宋微又道:“老大上蹿下跳,为的就是保住太子之位,说废也就废了。我这里左推右挡,死活不愿意,说立也就立了。废立之间,太子本人,其实没什么发言权。你们今日觉着我好,焉知不是觉着我好搓捏?回头觉着我不好了,等我爹一死,几个人一串通,皇子皇孙里另挑个顺眼的,逼我灰溜溜滚蛋,不是反掌之间么?”
宇文皋听他这么说,倒不急了。理清头绪,慢条斯理拱拱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殿下有此忧虑,并非全无道理。”
嘎?这下轮到宋微傻眼。他以为成国公必定当即否认,重表忠心,谁想完全出乎意料,竟然就这样认了。
宇文皋接着道:“敢问殿下,可会目无君父,骨肉相残?”
成国公提及的这一桩,正是前太子第一大罪。宋微摸摸鼻子:“你这不明知故问么?”
宇文皋又道:“敢问殿下,可会滥举奸佞,妄杀忠良?”
宋微继续摸鼻子:“别说我不想,就是想,也做不到吧?……”
宇文皋笑了笑,随即敛起笑容,接连发问:“敢问殿下,可会倒行逆施,戕害百姓?敢问殿下,可会屈膝外敌,奴媚外邦?”
这问得实在离谱,宋微干笑:“开、开什么玩笑。这样还用等你们把我撸下来?直接亡国了好吧。”
宇文皋点头:“殿下所言极是。既然此四问皆无可能,殿下何愁不能成仁德之君,贤明之君?”
宋微听罢,静静考虑片刻,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说,只要不犯这四种错误,别的都无所谓?”
宇文皋摇头:“殿下,微臣并无此意。”
咦?!宋微指着他鼻子:“你、你、你,说话不算数!”
“殿下,古人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大节固须坚守,细处亦应谨慎。只不过,坚守大节,在殿下心中所持信念。谨慎细处,在臣子日常多加劝谏——此臣子匡护君主之义也。”
因为知道六皇子文化水平一般,成国公措辞尽量往直白了说,但总忍不住引经据典之乎者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