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璄目光随之落到宋微装瘸的右腿上。一想到这人再也不愿上赛场击鞠,脑海中闪过昔日初见印象,对方从自己眼前截走决胜一球,端的飒爽英姿,不禁黯然魂销。他也曾提过延请名医,被宋微以早已痊愈,无济于事为借口推托。
宋微察觉薛三神情不对,深恐日久生变,不定什么时候这厮克服心理阴影,自动无视络腮胡子瘸腿跛子,重新纠缠。好在距离重阳狩猎不过两个多月,只要自己小心保持距离,当能相安无事。
当下不去看薛璄脸色,一边询问敌方惯用打法,一边给姚子贡解说最佳队形搭配和最优攻守方案。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姚子贡听他说完,心里一琢磨,同样还是这些人马,如此安排,绝对实力足可提升三成不止。
立即喜形于色,笑道:“长伏果然好见地。如此充分扬长避短,攻其不备,定叫宇文老二输个心服口服!”
长伏,是薛璄临时给薛蟠兄弟取的字。宋微肚里墨水太少,压根不知道薛呆子有个气派文雅的现成表字曰文龙。
胜负当前,姚子贡倒忘了本是特地叫宇文二爷出来打球散心解闷,只顾跟宋微讨论得热烈。末了赞道:“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恰如长伏所言,赛场如战场,你这兵法用得甚是精当,佩服佩服。”
宋微哈哈一笑:“四爷谬赞。不过是过去玩得多玩得熟,一点经验罢了,如何敢与战场兵法相比。就我这样,真上了战场,直接吓尿,还法个屁!”
他言辞粗俗,内容却实在,愈显直率不羁。姚子贡也跟着哈哈大笑:“我不用你上赛场,更不用你上战场。你且坐在边上,多费心帮衬帮衬,便感激不尽了。”
从这一日起,宋微便跟在姚子贡身边,充当参谋,专心帮着姚四爷的击鞠队搞集训。
转眼到了八月中,宋微每天伺候马匹,给击鞠队陪练,日子安稳而惬意。薛三与姚子贡的门客及手下,不时会八卦些宫闱琐事朝堂逸闻。每每才开张,宋微便不着痕迹躲开,宁愿坐在马厩里,跟得哒相顾无言。别人觉得他除去养马击鞠,不关其余,薛璄却将之当成了心结难解,慢慢也就不在他面前提起。
这一日击鞠完毕,一伙人结伴出去喝花酒,宋微照例躲回后院。没多久,忽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竟是薛三独自折回来了。
他大步跨进屋,回身关上门,声音压得低低地:“妙之,我跟你说件事。”
宋微暗惊,问:“三郎,什么事?”
“你娘到京城来了!”
宋微早想到皇帝跟独孤铣会把娘亲弄到京城来,闻言反而放下心。他好奇的,是薛璄的消息来源渠道。装出满脸惊惧:“我娘怎么会来京城?你如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