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观专门派一队宿卫军奔赴西都,请来了宋曼姬和麦阿萨两口子,悄悄软禁在奕侯府一所别院里。宋曼姬从头到尾,冷静得不象话。皇帝中间微服上门,见过一面。奕侯守在外边,具体说了什么并不知晓,只知道没多久皇帝就狼狈不堪地离开,此后再没有去过。
独孤铣道:“微臣想请陛下允许,着宋曼姬夫妇于京都蕃坊开设波斯酒肆,并广为宣扬。”
皇帝眼睛一亮,大概猜到他的思路,示意往下讲。
“如陛下所知,六殿下极有决断,却又极重情义。陛下恕罪,据臣看来,这世上,唯一令他放不下的,恐怕只有养母宋曼姬。只要六殿下还在这京城里,若听到麦氏波斯酒肆消息,断然不可能弃之不顾。假若六殿下已然离京,哪怕辗转他方,时日久远,也必定设法打探养母状况。只要让他知道,宋曼姬就在这京城蕃坊,他一定会忍不住要来的。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应允此事。”
皇帝点点头。
“只不过,”独孤铣停了停,道,“也请陛下勿要催促。也许一月半月,也许三年五年。六殿下愿意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皇帝听他前边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后边却越说越不靠谱,把床板一拍:“放肆!一月半月已是极限,谁准你三年五年!”
独孤铣又磕了个头:“若陛下设此期限,恕微臣无能,唯有听凭陛下发落。”
魏观在一旁着急,暗暗跳脚。
皇帝面容瞬间冷肃,帝王之威尽显:“宪侯,你此番不愿替朕出力,以后还想不想替朕出力了?”
独孤铣抬起头,望着皇帝,恳切道:“陛下,臣绝非不愿也,是不能也。六殿下性情坚忍,果决沉毅,尤擅韬光养晦,潜藏敛锋。他若有心相避,臣浑无把握,能把他从人海中找出来。”
皇帝和奕侯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
性情坚忍?果决沉毅?韬光养晦?潜藏敛锋?你宪侯说的,跟我们认识的,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独孤铣在心底叹气。事情一步步以不可预料且无法挽回的趋势,走到这境地,一切似乎都只为了证明命运无常造化弄人,笑话自己弄巧成拙聪明自误。一路隐瞒了那么多,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什么也瞒不下去了,自己也无力再隐瞒下去了。
“咚!”又是一个响头。声音大得魏观跟皇帝都吓了一跳。
皇帝看他半晌,幽然长叹:“宪侯,你还有什么话瞒着朕,直说吧。不要再磕了,这颗脑袋,在朕不想再用之前,别给你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