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个王朝都会给皇子安排骑射课,也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机会练习骑射。宋微会骑马,但一直没正儿八经学过射箭。一面心痒,一面更怕麻烦,瞧着独孤铣将那象牙扳指捏在手里把玩,没有任何花纹雕饰,成色颇为陈旧,大小更是诡异,忍不住问:“这玩意儿你打哪弄来的?”
“在这老宅里翻出来的,我小时候练习射箭时用的旧物。你瞧,上边还有我自己刻的字。”
宋微接过去一看,扳指内壁果然刻了个歪歪扭扭的“铣”字,若非物主提前说明,还真不容易认出来。
不由得哈哈大乐:“这你几岁刻的?”
“七八岁吧。那时候刚开始学射箭,祖父亲自教导。弓都搬不动,定制了小号的天天练。这是第一个佩韘,用了差不多三年。”
佩韘即扳指。这时代的扳指实用价值远大于装饰价值。宋微低头细看,果然发现表面密密麻麻数不尽的擦痕,是无数次弓弦箭杆贴身而过留下的印记。
把东西递回去,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道:“太辛苦了,估计我学不来。”
独孤铣摸出一根皮绳,从扳指当中穿过去:“又不用你上阵射杀敌人,行猎时多个乐趣而已,怕什么。”
顺手将皮绳挂在宋微脖子上,打了个死结。压着他胳膊不让往下摘,望住他眼睛,肃然道:“小隐,我知道你在这西都过得很好,根本用不着我操心。可我不能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这小玩意不值钱,更不起眼,不碍你什么。万一有事,拿它来独孤府找管家商伯,多少能帮上点忙。”
身子前倾,抱住宋微,贴到他耳朵边:“小隐,你就当是可怜我,给我个留个念想,嗯?”
那一声“嗯”,吹得宋微耳朵通红,起了满脖子鸡皮疙瘩,差点一脚踹过去。再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低声下气求人,求得恁般狂傲自大嚣张笃定。
话是这么说,那扳指终究没能摘下来。
独孤铣亲自送宋微回家,以他的身份,宵禁之类形同虚设。到了宋家门外,宋微凑近瞧见院门上落了锁,才想起前日跟母亲说要送朋友,可能晚归,母亲满脸娇羞暗示,也许去麦阿萨那里过夜。自己荒唐一天,竟把这茬给彻底忘了。
怔愣片刻,听见独孤铣问:“怎么?没钥匙?咱们翻墙进去?”才小声道:“左边‘例行旌表’,‘旌’字下面的砖缝里,你看看。”
独孤铣找到钥匙开了门,不等他迈步,抱起来就往屋里走,两个侍卫在院中守候。
“你娘不在家?”
宋微心头怏怏:“不在家。她说过,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