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形势不允许,当事人亦不情愿,他是一点也不介意把宋微留下来做妹夫的。
国王身边的内侍官捧着个托盘过来,上边放了绢帛笔墨。黎均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愚兄再作依依儿女之态,定要叫贤弟笑话了。就此题诗一首,赠与贤弟。文辞鄙陋,聊表心意。”
交趾王室深受夏风熏染,黎均学得一身咸锡朝文士派头,赠别题诗,理所当然。就见他执笔挥毫,淋漓写就。写完了,又深情朗诵一遍:
“古道频折柳,长亭共举杯。
不堪金盏醉,唯恐马蹄催。
春朝流水去,秋日远鸿归。
珍重别离意,清风俯仰随。”
玄青等人听罢,无不赞叹。诗其实写得一般,但作为一个偏远属国的国王,能如此一挥而就,也算难得。
宋微肚子里墨水有限,不过这首诗意思浅近明了,十分易懂。双手接过绢帛,用心叠好收进怀里。笑道:“亭匀兄,写诗我是不成的,唱首骊歌,多谢你这般深情厚谊。”
说着,手掌在桌案上有轻有重拍几下,起了个前奏。随即放开嗓门,高歌一曲。他唱的是一首咸锡朝十分流行的夏语骊歌,还是头年刚认识玄青上人那会儿学的。因为喜欢它的歌词和曲调,就记住了。
但听他敲着拍子唱道:
“请君下马饮君酒,莫问前途何所之。
年少成名须趁早,白首相顾不为迟。
情如天际风飘絮,思若门前子落枝。
从今处处明月夜,长是故人咏叹时。”
众人一贯知道他嗓子好,会唱歌,一句出口,还是惊艳非常。声音干净而透彻,感情充沛而自然,当真声震林樾,响遏云霄,把一曲骊歌唱得清远嘹亮,豁达洒脱,离愁别绪间尽显豪迈磊落,令人一时感慨伤怀,一时精神振奋。
宋微一曲歌罢,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翻身上马,朗声笑道:“亭匀兄,来日方长,后会有期。祝君福寿安康,治下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