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村民迫不及待要回去查看自家房屋,被欧阳敏忠制止。雨虽然停了,谁也不知道山上哪一块已经泡软泡发,随时可能引发新的塌陷。
昨夜投宿那家的房子,就在陂塘下方。若非临时有贵客,这一家子断然无从幸免。男主人惊魂初定,带着妻儿过来磕头道谢。
独孤铣懒得说话,只摆摆手。牟平帮他把人打发走了。欧阳敏忠坐在他边上的石头上,这时才发现不见了小侯爷身边的小男宠,问:“怎么不见宋公子?”
独孤铣置若罔闻。秦显只好替他答道:“回大人,没来得及,宋公子他……”想起那个活泼可爱的漂亮青年,心里也十分难过。又想起自己的坐骑,跟了几年的良驹,不料意外葬送在此地,更加难过。
欧阳敏忠吃了一惊。继而想起当时状况,当即明白了。独孤铣第一时间救了自己,才导致来不及救他的小男宠。
暗叹可惜,只得道一声:“天灾无从预料,请小侯爷节哀顺变。”
听见独孤铣低声说:“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却未能护他周全。”侧头看一眼,并没有多么悲伤的样子。
欧阳敏忠心想:活着时日夜不离,死了也不过如此。
只听独孤铣继续道:“我带了他来,就该送他回去。欧阳大人,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工清理泥沙?”
欧阳敏忠一愣,随即道:“只要天气好,今日就可以。不过在那之前,须先派人看看山顶的状况,消除了塌方的隐患方可。”
独孤铣站起来:“那么我带侍卫们上去看看,这里就有劳大人了。”
欧阳敏忠道:“何必这么急?等村民们暂时安置了,找几个熟路的壮劳力同去,岂不稳妥?”
独孤铣看着前方,沉默片刻,道:“小隐爱干净得很,我不忍心让他在底下待太久。”
欧阳敏忠顿时语塞。
牟平小心补充道:“大人跟我们的行李信物也都没来得及带出来,早一点找到也好。”
独孤小侯爷是以近乎裸奔的姿态跑出来的,匆忙中只抓了那件半夜拿来做抹布的里衣遮羞,这时当然早有未遭灾的村民送了衫裤给他穿上。一身农夫装束,穿在他身上,富贵气派没有了,更添忧郁落拓之意。欧阳敏忠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其实相当不好受,心里也跟着更加不是滋味。
宋微走了个把时辰,才穿过山道,行至平地。刚出山时雨下得不算大,后来却瓢泼盆倾,打得人差点睁不开眼。勉强又行了一段,他还想坚持,嗯昂不干了,路过一处农夫守夜的竹棚,刨着蹄子再不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