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外守候的婢女一声惊呼。声音极其短促,像被什么掐断了似的。屋里两人来不及反应,就听“啪”的一声,房门被踹开。紧跟着“哐啷”巨响,挡在床前的四页屏风被人踹飞,笔直砸到墙上,撞得四分五裂。
一个男人负手立在床帏前,烛光从侧面照过去,映得他的身影幽黑而又高大。
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语调也十分平稳,却无端透着阴森寒气:“嗯?正快活呢?抱歉打搅了。”
宋微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脑子里疯狂咆哮:“要死了!这女人竟然有老公!”
第7章 一路恩深原是悔,今宵欲重不成欢
宋微还处在石化状态,忽听“噗通”一声。下意识转头,便见崔贞飞快地翻滚下床,跪到男人脚边:“小侯爷救命!若非小侯爷来得及时,奴家恐怕、恐怕就被这登徒子……呜呜……”梨花带雨,雨打芭蕉,哭得好不伤心凄惶。
有那么几秒钟,宋微觉得石化的脑子裂成一块块,轰隆隆直响。幸亏他好歹也是在皇宫里混过,皇位上待过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无论那男人信或不信,崔贞此言一出,自己今日都死定了。为了掩盖家丑,男人必定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走出府门。想到崔贞称呼他“小侯爷”,宋微心底冰凉。如此权势地位,此等情势之下,哪怕一棍子就在这打死了自己,恐怕也毫无后患。
当下再不犹豫,偷偷抬眼扫去,衣衫裤子被那婆娘乱扔一气,最近的一件也在床下脚踏上。男人依旧黑着脸背着手,不动也不说话。崔贞满脸泪水,哭诉哀求,直接抱上了他大腿。宋微当机立断,扯起床上薄毯往腰间一裹,一个鹞子翻身,飞窜下地,向着门口狂奔而去。眼看就要冲到门边,忽觉身上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离地面,“通”地一声,被重新扔回床上,床幔哧啦晃动,床板嗡嗡震响,耳鸣眼花半天,低头一看,自己被一条丝绢捆了个结实。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崔贞配衣服的红色帔帛,又长又韧,瞧着轻薄透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断。
帔帛另一端还在男人手里抓着,但见他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才根本没动作过。
望着宋微,语调不急不徐,依然平淡里透着阴森:“奸淫良家妇女,还想跑?”
宋微心道天亡我也,竟是个练家子,看样子还是个高手。跑是定然跑不掉了,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崔贞又娇怯怯唤了一声:“小侯爷……”眼底充斥着掩藏不住的恐惧。
宋微脑中一闪,刹那间看明白了,就算这小侯爷是崔贞的老公,崔贞却绝不可能是正牌夫人。如此姿态做派,至多不过是个小妾外室,甚至可能连名分都没有。一念至此,立刻连滚带爬翻到床下,紧贴着崔贞跪下。
独孤铣开始以为他又要跑,手腕才动便发现不是这么回事。索性不露声色,看这对奸夫婬妇如何表现。
宋微命好,几辈子都当皇帝,除了天地祖宗父母,再没跪过旁人。这时候为了保命,什么都不计较了,一个头磕到地上,眼含热泪,恳切无比:“小侯爷息怒!小人与贞娘两情相悦,由来已久,若要分离,除非死别。小人斗胆,求小侯爷成全。小人家中虽不富裕,亦薄有资产,愿以举家之力,求娶贞娘。若得小侯爷首肯,小人甘愿做牛做马,为奴为仆,终身伺候小侯爷!”
见男人不说话,宋微硬起头皮,转脸冲着崔贞:“贞娘,我知道你害怕。我本该自认登徒子,以保全你的名节。为了你,便是舍去性命,我也是甘愿的。只是如此一来,纵然舍了性命,不但不能与你长相厮守,还要背上恶名,你叫我如何瞑目?不如向小侯爷坦白私情,恳求原谅,侯爷仁厚宽容,定能赐你我二人赎罪之机……”
崔贞听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