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的争端,便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于是一直以来,佛门便有两种声音,千百年来不曾停歇,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其中一道,走向了与寻常修士差不多的道路,偏重于术法的研究,同时追求力量;另外一道,则走向了一种苦行僧士的修炼,他们读经诵佛,枯坐无欲无求,同时也向天下宣讲佛法,希望所有人能入菩提之道。
“小自在天,兴许比大荒还复杂。”是非说了许多话,最后用这一句作结。
唐时忽然就有了一种兴趣:“那么,是非师兄你是哪一道?我只知道佛门有天台宗、三论宗、唯识宗、华严宗、禅宗、律宗、言宗、净土宗、密宗、显宗、言宗……你是哪一宗?”
是非看了他一眼,转回头去,看着从自己身前漂浮的冰块和碎石,沉默了很久:“自在宗。”
唐时皱眉:“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他看向是非,却发现这和尚那唇边的弧度大了几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愕然:“你逗我?”
“佛门支流无数,分宗论派在我看来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是非只是这样说,而这一次,他说的是“我”,不是贫僧。
唐时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中间的变化,“……所以,所谓自在宗到底是什么?”
“看它是什么,便是什么,何必追根溯源?”是非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一句偈语送给了唐时。
也就是说,唐时怎么看这所谓的“自在宗”,这自在宗便是什么。
唐时落在是非身上的目光,忽然诡异了起来。
睡了一觉之后,他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只不过还是提不起力气来,但聚集灵气的时候痛感已经降低了很多,只是速度很慢,现在他累得很,不愿意动弹,索性暂时忍住那种体内空虚的感觉,与是非说话。
只不过,从第一句话到最后一句话,唐时发现是非只是扭头看人,似乎不动一下。
和尚们一坐坐一宿,本来没有什么令人奇怪的,只不过唐时发现是非手指之上那一道红痕,始终是鲜亮的。
他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与方才的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我方才睡了多久?”
“十一个时辰。”是非下意识地回答。
而后,他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似乎站起来了,于是回头看去,果然瞧见唐时擦了擦他手上沾着的血迹,“方才一直忘记问一个问题,你现在根本不能动吧?”
是非眼睛微微一闭,还是坐在那里没动,“动与不动,又能怎样?”
“受伤太严重?”
这个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歹是非是个修为很高深的人,他整整高了唐时两个大境界,一个是金丹期,一个是练气期,还真没有什么可比性。
是非这一次没有回话,他只是看向唐时,眼底带着几分警戒,最后却说道:“不要过来。”
唐时的脚步一下停住了,他低头看了自己的手掌一下,仔细地打量着是非,别的都还好,但那种过于沉默的表情和过于诡艳的嘴唇,似乎昭示了什么。“如果我偏要过来呢?”
偏要过来……他自然也不能阻止,只不过会发生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是非无奈地笑了一声:“何必逼我开杀戒?”
杀戒。
这对于佛修来说,是很难过的一关。
总是有一定的清规戒律,而这些一向是唐时所鄙夷。
“神经病。”
唐时吐出这三个字来,却还是走近了是非,抬手便想要去点是非的眉心,却被是非骤然竖起来的手掌挡住,他冷笑了一声:“是非大师这是要走火入魔了吧?”
是非弹指挥开他的手掌,却已经被反手握住,掐住脉门。
擅长忍耐的他,这一回终于没能忍住,手中暗金色的光芒一闪,唐时便已经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