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听了咋舌,迅速将这些东西换算成银钱,这一餐宴席吃下来,所费巨万,总督年俸不过一百八十两,加上养廉银也不过上万,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这样天天宴席,家乐把账一算,愤怒了,狠狠拍桌子:“岂有此理。”
叶乘风赶紧按住他,不动声色说:“一个妾过生日就如此铺张,张总督很多情很怜香惜玉嘛。”
大家听了也不敢揭破,只是语带讽刺说:“过这一次生日用的白菜鱼肉固然堆成山,收的礼也堆成山,一点不吃亏。”
家乐迅速调整了情绪,压抑了愤怒,又笑嘻嘻问:“那么张总督最喜欢吃什么呢?我去做来巴结他,说不定他能给我个好差事。”
大家都笑了,店老板说:“他最喜欢吃的是炙驴肉,这个可不好做哦。”
店伙把炙驴肉的做法告诉他,选三年不到的驴驹,饿一两天排空肚肠,关进烧着火炉的炕房里,摆两大缸加着各色香料的卤汤。驴驹被火烤得口干舌燥,只好拼命喝那卤汤。两三天后,臊汗出透鬃毛脱尽,五香卤汁也扩散到周身,再以滚油生浇,皮肉片片脱下,那驴驹还在惨呼不已。
“这菜你敢做么?”店伙反问。
家乐只听着就打哆嗦,发着抖抓住叶乘风的胳膊。
话头挑起来,店里客人们边吃边议论全国各地的美食,也包括一些精于饮馔的名人秩事,也有河道总督张伯平的饮食之道,说他每天必食燕窝粥养胃,还要有汤内加鹿茸粉方能保持精力应付内院,还喜欢吃活炙鹅掌,生取鸡肝。
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听了直摇头,说:お#萫閄苐“如此残忍饮食,君子不为也。”
家乐受教了,这吃食也有君子之别啊,难怪孔夫子说:“君子远疱厨,食其肉不忍闻其声。”
想不到有人居然如此酷吃,简直是没人性。
吃完饭家乐把店小二叫到僻静处,问了许多问题。叶乘风这一天收到不少零碎情报,已经对平阴的河道总督贪墨有了大致了解,很明显,河道衙门贪墨治河工程款,以致灾民遍野,流离失所,而且为了掩饰还强行将贫民迁入西城区,不许他们出来乞讨谋生,制造出一副表面的太平景象,对于来调查的钦差能收买的则收买,不能收买的则买通盗匪暗杀,总之是只手摭天,恶行不能上达天听。
可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仅凭手里掌握的一些零星资料很难扳倒树大根深的河道总督衙门,如果不能一击致命,这些人的反噬也是极厉害的。
夜静更深,叶乘风没有休息,还对着灯苦苦沉思。家乐也没有休息,知道他愁的是什么,也坐在旁边想法子。
先把不大可能的路子排除,剩下的就是相对可行的法子。家乐有了主意:“这些人都被吓怕了,不敢指证河道衙门的贪墨,就算他们敢,又跟张总督没有交集,只是听说河道衙门如何奢侈,没有实证,很难入罪。不如我去混进总督府里寻找证据,说不定能找到账册或是重要书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