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奇怪。明明才见过两次,我凭什么让你相信啊。”
叶抚莞尔。
“你不会是故意逗我开心吧。那我的确很开心。不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哦。”
董冬冬认真地说:
“我们一起努力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你说得对。”
“我要向前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我还有事。”
“那我们就有缘再见了。”
“嗯。”
董冬冬礼貌地告别,然后颠了颠背上青铜色的大鼎,沉沉地向着远方走去。
这个时候,夕阳刚好照到这边来,她影子逐渐拉长,垂在叶抚面前。
叶抚轻轻弯腰蹲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影子上点了点。一根金色的丝线从黑色的影子里冒出来,然后瞬间被他手指卷住。他朝手指上金色的丝线吹了口气,顿时,金色丝线化作飞灰消散。
做完,他站起来,回头望向天空,眼神逐渐变得平淡,暗暗自语:
“又开始了。”
随后,他一步跨出,身影消失在这里。
不久后,一个十分健硕的中年男子从远方跨步而来,看向前面的夕阳,眼神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
叶抚离开了武道碑,甚至直接离开了中州。
他出现在南疆的一座矮山上。
南疆素来是五片大陆里受关注最低的。这片大陆离其他大陆都很远,洞天福地和秘境古墓都不多,而且这里国家多为佛国,有着浓烈的宗教色彩以及深厚的信仰,外人往往是难以融入的。尤其是越往南,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所以,这里也成了众人不太喜欢前往的地方。
而且,因为佛国治理的缘故,长久以来,都以平静和谐为主,历来极少有被人铭记于心的大事。佛家子弟入俗世的也少,许多天下大事,佛家子弟也不参与,故而难生事端,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倒真的像是一片极乐净土。
叶抚站在一棵菩提树下。
远处的山坡上,又一座破庙。说着是破庙,其实也打扫得挺干净的,还有香火袅袅,可见是有人居住的。
他在郁郁青青的菩提树下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青灰色法衣的少年和尚,赶着步子朝这边走来。他的模样生得端正极了,眉间有一朵莲花,颜色很浅淡,但看得清是莲花。头顶的戒疤有点影响相貌,但点得端正,看着也别有美感。
少年和尚在远处就看见了叶抚。然后他的步子稍稍顿了顿,脸上浮现起纠结的神情来,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咬了咬压,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握了握拳,走了过来。
“这……这这位施主,有有有什么事吗?”
他很紧张,说话有些结巴。
叶抚笑了笑:
“别紧张,我路过。”
少年和尚指了指他背后的菩提树说:
“我,我想摘点叶子。”
“嗯,你来吧。”
叶抚让开路。
少年和尚紧张得捏住袖口,走到树下,踮起脚,拽了一条枝丫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叶抚。
看到叶抚并没有看着他,才连忙拉了一把油绿色的叶子下来。
叶抚突然问。
“这叶子有什么用吗?”
和尚吓得抖了抖,然后僵着脸书:
“缘定师父要用叶子做玉米饼。”
“哦玉米饼啊,我以前也吃过。不过不是用这种叶子,而是用梧桐叶包。”
叶抚笑着问:
“梧桐叶叶片大,可以包一张大饼。这菩提叶,有点小了吧?”
和尚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傻笑道:
“不小不小,绿叶可装天下。”
刚说完,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抿住嘴就要离开。
叶抚笑着叫住他:
“绿叶可装天下,是什么意思?”
和尚僵在原地,转过头,苦巴巴地说:
“师父给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施主另问他人吧。”
叶抚招招手:
“小和尚,过来。”
“干……干什么?”
“我问你个事。”
和尚紧张地说:
“施主问吧。就不过去了。”
“你怎么这么紧张?”
和尚缩了缩头:
“长这么大,我只跟师父说过话,没有跟别人说过话。所以,很紧张。”
“你多少岁了?”
“十七岁。”
叶抚笑了笑:
“那确实会紧张。不过没关系,我只是问个问题。”
“嗯,施主请问。”
“如果我要把这棵菩提树挖走,会怎么样?”
和尚陡然大惊:
“不可以!那是我们的!”
叶抚问:
“你们的?有什么证据吗?是你种的还是你的师父亲手种的?”
和尚哑然。
他记得,年幼时,师父带着自己来这里时,这棵菩提树就已经在了。
“是无主之物,对吧?”
和尚愣了愣,然后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
“不对!施主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是施主的!不能随意带走!”
“为什么呢?”
“自然之物,寻善而归,守得天成,不动不摇,方为慈悲。”
“那也是自然之物才行。可这棵菩提树,并非自然之物。”
和尚凝起细长的眉毛:
“施主凭什么这么说?”
知道叶抚想带走菩提树后,和尚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自然生长,才为自然。刻意而为之,并非自然。”
和尚皱眉:
“照施主这般,自然之物又岂不是天地刻意而为之?”
“天地无意,任其生长。”
“施主岂知天地无意?”
“小和尚岂知我不知天地无意?”
“我不知。”
叶抚又笑着说:
“出家之人,当是无我才对。从之前到现在,你一共说了多少个‘我’字?”
和尚瞪大眼,愣住。
“小和尚,你是不是禅心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