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前,二人走到武当一行人桌边,杨云对庄人骏行礼道:“在下天山杨云。见过武当派庄前辈,各位师兄弟。不知在下的师妹何秋娟,是否在贵派做客?”
“何……哦,在的,在的。”庄人骏这位武当高手此时显得神情疲惫,面色不佳,似乎怀着极大的隐忧。“唉,云华这孩子,竟然做出这等丑事,我武当开宗立派二百余年,从未在武林中丢过如此大的脸面……那个姓何的小姑娘本来即刻要走,但掌门师兄身子欠佳,她便暂时留下来照看一二;毕竟也是骨肉至亲……唉。”
武当、天山的纠葛,说出来都是尴尬,在场的武当弟子跟事先商量过似的一齐低头转头,默然不语。
杨云脸色不变,继续道:“听说月底武当将有一场盛事?在下刚好奉家师之命拜访卓掌门,顺路接师妹回天山。”
“……嗯,如此甚好。”
杨云又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庄人骏似乎从头到尾都有些心不在焉。傅剑寒无意间瞥见他的手指手掌皆被白绢层层包裹着,心下微微一动。
大约就在众人喝酒聊天的时候,庄外风云倏变;一时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晚膳之后,杨傅二人本已回房休息,忽然听到后门传来砰砰的锤门声,夹在巨大的雨声中,几乎有些模糊不清。
傅剑寒一时兴起,推窗向外看,见几名下人已经开了门,与门外交谈几句;后来居然有人匆匆跑进庄内,请来了山庄的主人。
谢庄主排场摆得挺大,不但身后有人撑伞,还跟着两排擎火把的弟子,把后院照得通明透亮。
“不知毒龙教主大驾寒舍,谢某有失远迎。”
“不敢当,不敢当。奴家来得不巧,这么大的雨……”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一名身材纤巧的苗疆女子轻轻跨过门槛,向谢庄主笑了笑,又对身后招手道:“好姊姊,你也进来罢。”虽然隔着雨幕看不清脸,然而滂沱大雨浇湿了她的衣物,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仍是一位绝色美人。
她身后跟着走进一名教众护卫,也是长身玉立,腰佩苗刀,可惜面上涂的胭脂水粉被雨水冲花了大半,有点吓人。
“……我们也是要上武当山去的,却被大雨耽搁了行程。谢大庄主,多谢你啊。”那位被称作教主的女子冲谢庄主道,语调十分甜腻柔美,尽是风情。毒龙教地处南疆,风俗习惯与中原大不相同;在女子看来十分客气的招呼,却让同样跟出来看热闹的几名中原武林人士十分不屑;但迫于毒龙教下毒用药的威名,他们除了摆出一副清高的面孔之外,倒也不敢多说。
谢庄主同样不敢怠慢,命管家无论如何要准备两间空屋给毒龙教主及其属下;但蓝教主十分豪爽,说只需一间挤一挤便够了,次日一早便启程进山。庄上的仆役立刻上上下下地忙碌起来,烧水的烧水,煮茶的煮茶;傅剑寒不欲多生事,关上窗户便躺下了。
接近亥时,庄上无论主人客人都已熄灯入睡。此时后门竟然再一次传来笃笃的扣门声。
应门的下人本想装作听不见,没想到那扣门声不屈不挠地响了好久,才不得已点着火把去开门。傅剑寒也按捺不住好奇,再次将窗户掀开一条缝。这一次,门外进来一名披着斗笠的旅人,脖子上破破烂烂的布条几乎包住半张脸,根本看不清容貌。
旅人一再恳求庄人行个方便,只求借宿一晚,哪怕睡在柴房也行。那庄人却仿佛有意为难,说早就没有地方了,柴房里也养了庄主的猎犬;态度傲慢之极。傅剑寒从来人的站姿气度推测,此人多半也是会武的,然而他对待庄上的下人都十分恭谦,绝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动粗的意思,不禁对他起了几分好感,出声道:“朋友,若不介意的话,到这间屋子来挤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