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寒踏前一步,东方未明脑袋还不是很清醒,身体反射性地摆出了逍遥拳法的起手式——不对难道要给刚从阎王殿里抢回来的好兄弟一记扶摇直上吗?一念之差的功夫傅剑寒已经一招黯然销魂掌——啊,没有,只是轻轻放到他的额头上。
“……” 傅剑寒转头看向门口的少女,问:“这毒……当真伤不到东方兄?”
“应该吧。”怪医少女不自在地玩着一条小蛇,“不然等姑娘把我的宝贝蛊王找回来,再给他去去毒便是。”
“我不要紧。”东方未明被好友手心的温度唬得不敢动,为了摆脱这种黏答答的气氛赶紧积极插话:“沈姑娘打算如何把蛊王找回来?昨晚上我们捅了大乱子,把人家的老神仙送去兵解了,估计全镇的人都在找我们;现在要是回去肯定成了过街老鼠。遭了,或许此地也不宜久留——”
少女冷静地道:“无妨。那个自称天师的老头道行很是不浅,应该便是整件事的主使。他一死,那伙人群龙无首,不足为虑。并且,我也大致猜到了此镇所谓的恶疾流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哦?是怎么回事?”
“我昨晚上到处走了走,发现了这个。” 怪医张开手心,里面躺着一根蔫不拉几的草茎,“这叫绛罂草,我以往在别处见过。从草籽中可以提炼出一种药物,唤作‘销魂极乐散’,这种药并不是毒,人吃了会感觉飘飘然如登云间,舒爽无比。但药性一过,却会周身难受,痛入骨髓——这种痛楚如果不吃更多药物就无法停止,如此反复。长期服药下去,对人的精元大有损害,尤其是对风邪、疾病的抵御之力。我在乱葬岗更南的地方发现了成片的田地,种的不是庄稼菜蔬,全是绛罂草。据本姑娘推断,那位‘老神仙’赐给镇民的符水,里面就掺有少量的销魂极乐散,喝过它的乡野愚夫因为这药的效果,总想要喝更多的符水,必定对他死心塌地。 但是长期吃药的人体力差,更容易染病,所以即便是普通的风寒、温疟,在这个镇子上也会使大量的人重病身亡。”
“哇……高,真高。”未明由衷地赞叹,“不过话说回来沈姑娘你这么聪明,昨日到底是怎么会被抓的?”
然后他差点被蹿起的小青蛇咬中鼻子。怪医少女挑眉道:“我发觉有人盯梢,为了深入敌阵,调查他们的底细,才假装束手就擒。何况我不是给你们留了暗记么?本姑娘只是没想到——那死老头竟然认得蛊王不是凡物,自己拿走了……可恶。”
“说起来,那老头武功不弱,到底是什么来头?出自何门何派?剑……那个傅兄。”东方未明这才后知后觉从早上起傅剑寒一直没再叫他未明兄,嘴里隐约有些发苦,“傅兄见多识广,可看出此人的武功路数?”
傅剑寒的眸色又黑沉了些,但东方未明看不到。他的声音却还是轻快的,“此人毒功十分了得,拂尘则是从剑术、鞭法中化来,掌法同样带着不止一家一派的印记。这般杂学,倒和东方兄有些类似。但论招式的融会贯通,挥洒自如,便远远不及东方兄了。”
“咦,我吗?”东方未明谦虚地傻笑两声,“对了,说起来,我又想起亲历的一件事。年初的时候,我和大师兄外出闲——出谷踏青,偶遇忘忧谷的神医前辈被一个皮肤发紫的怪人追杀;那怪人自己不动手,却命一群丐帮弟子围攻神医前辈一人。我心想丐帮弟子怎么说也是武林正道,怎会如此是非不分、对那个怪人言听计从呢,却听他们都在喊什么药,药,似乎只要按照那怪人说的做,就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药——如今想来,这却和服用销魂极乐散的症状十分相似。”
“不错。”怪医喃喃道,“皮肤发紫么……”
“我和大师兄帮前辈解围之后,我听见他们说道‘天意难违’什么的——可是大师兄却不肯跟我细说。师父也说我江湖阅历太浅,还不适合对上那些真正穷凶极恶之人。”
怪医深表赞同地道:“的确,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今后麻烦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好。”
“可恶,我怎么就三脚猫了?虽然入门晚,但我悟性高啊——连湘云妹子都说我的根骨极高,特别适合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