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小受去了静妃的寝宫,挺冷清的,倒是安静,和了这个‘静’字。在质问之下,静妃没有急于辩解,而是不急不缓地缓缓叙述那天御花园的经过。
起初是悼妃她们几人一起找静妃出去走走,说什么大家都来自草原,同为蒙妃,姐妹感情自然不同于和那些八旗秀色不同。静妃能拒绝一个,但不能把所有博尔济吉特氏都给得罪了,尤其现在太后明显准备多往后宫填满旗的妃嫔。总归有些许日子没有出去了,之前滑胎落了病根子,不过到底是蒙古姑娘,不像那些汉族一病就卧床不起,不过是平日喝点药不怎么喜欢走动罢了。想了下,她也就勉强答应了。
兴致并不高,也就走走聊聊,她不过是应付几句便不在说话,于是被几个人挪到了最后,静妃也高兴清净一点,结果在御花园遇到了钮氏,前面几个贵妃讽刺几句,无非是‘别抱太大希望,就你那点福气,生个格格就不错了。’还有更狠毒一点的,直接把刚刚那句话的言下之意说出来,让钮氏好好养胎,可得把细着了,小心一磕一绊孩子就没了空欢喜一场。接着马上就有人说,命贱的人好生养,放心吧,钮氏可不像她们,磕磕碰碰的结实着呢。
结果一轮下来,到静妃没说话,前面几个人扫兴地让钮氏告退,钮氏还在行礼的时候,悼妃就带头走了,都走过了钮氏的身边,看着静妃还站在那里叫静妃,静妃让钮氏平身,然后走向悼妃她们,结果刚刚走到钮氏旁边,就感觉被人绊了一下。静妃是被人往外勾脚,于是整个人向另外一侧也就是钮氏这一侧倾过去,钮氏也刚刚起身,突然被撞,也没有稳住,静妃眼看着要压住已经被撞到地上的钮氏,靠着小时候没少在草原上皮闹积累的身手,硬是侧过身,自己结实摔到了地上。
静妃说完,旁边的宫女就替静妃抱不平,含着泪说,“皇上,娘娘真是冤枉的,不信您可以看看,娘娘整个手臂外侧都淤青,手也擦破皮了。还有脚,也是在因为被人绊住而崴了。这些您您都可以找太医来验伤的!”
秦小受立即叫太医来,对上静妃委屈的眼神,解释,“放心,朕不是为了验伤叫来太医,是给你治伤的。我信你。”却也不信你了……
“这件事委屈你了,以后还是不要和悼妃她们走得太近,没事可以去多陪陪太后,或者皇后。”也就安慰安慰,秦小受等太医来了之后,就离开了。
至于悼妃她们,则是罚禁足,抄经书,抄不够五十遍就别出门。这可有的那些蒙妃的累了,尤其是悼妃被罚的量是别人的两倍。
静妃不仅没有责罚,反而收到不少太后赏赐的伤药和珍贵的补品。
“娘娘这次可算得真准!不但得了皇上和太后的关心,还打压了那些想陷害您的贵妃!可惜的是那钮氏命好,孩子居然没事。”是站出来静妃说话的宫女。
静妃喝了口茶,看了眼宫女,“别得意忘形,皇上和太后都看出来了。”
“怎么可能?!那如果知道娘娘……又岂会……”
“如果皇上没有看出来,就不会只是留下几句安慰的话,连太医诊治都等不了就离开,也不会这几天去看钮氏,而只派太医替我治伤。太后除了赏赐些伤药和补品,何曾来看过我一眼,她她甚至都愿意移驾去看看钮氏,一个小小的嫔,都不愿意来看我这贵妃,前皇后。”静妃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愤怒和嫉妒的情绪。
宫女听到静妃的话之后,才恍然大悟,“那皇上和太后为何……”
静妃看了眼宫女,闭上眼不再说话,宫女也不敢再打扰了。
其实秦小受对于静妃的判断很简单,光是静妃自己的叙述就有几个漏洞,静妃所说的,不好一次拒绝其他所有的贵妃,这点就很矛盾,不管是以前张扬跋扈的皇后,还是现在沉静内敛的静妃,有一点是不变的,她的骄傲。虽然同为博尔济吉特氏,但秦小受知道,在静妃眼力,只有现在的皇后和她,才是真正高贵的博尔济吉特氏,其他几个贵妃,不过是同样来自蒙古罢了。静妃又怎么可能会‘不敢得罪’。以前的皇后直接凌驾于她们之上,现在的静妃也不屑和她们同列。二一点就是,既然皇后能在倒下的时候,侧身倒向一边,又怎么会被轻轻一绊就摔向钮氏。以前的皇后和现在的静妃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以前的皇后如果像除掉钮氏,会自己动手,不管计划周密与否,倘若有他人想陷害她,势必会让她矛头直接转向陷害她的人。而现在的静妃,不仅会顺水推舟达到目的,又同时暴露陷害的人。
之所以在倒下的时候转到一边,一来,要是撞了之后,再压上去,这孩子肯定是没了,问题严重了,于是不管是不是被陷害,本来就不受宠的她也就离冷宫不远了,再说这太后明显对这一胎挺重视的,要是连太后这最后的保障都没了,彻底失去依靠,她连这最后的自尊可能都保留不住了罢。总之结论就是,彻底完蛋。二来,这么一转身,哪怕孩子真没了,但第一她是被陷害的,第二她有努力挽救并且不惜伤着她自己,那么到时候要追究起来,也应该是绊倒她的罪魁祸首而不是她这个第二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