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原来这里也有人啊!”没想到来者是一位妇人,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前面的人是谁哇?”妇人的身后有人问道,这声音听来苍老浑浊,应该是个老头。
等他们小心谨慎地走近了,炎才看清是二十多个西凉人,他们有男有女,裹着满身的灰尘,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一样,且至少一半的人都受了伤,不是胳膊绑着破布条就是腿瘸了,有个年轻的汉子伤得比较重,由两个中年人架着走,他的脸面上扎着手绢,血还在往外渗。
另一半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擦伤,但看起来问题不大。
“——君上?!”
那些人的眼里都没有炎,因为他们看到了霜牙,继而看到了霜牙身后的乌斯曼。
“君上救命啊!——君上!”
干瘦得像枯树的老头儿冲在第一个,其余人跟着他纷纷把炎挤开到后边,然后他们噗通跪倒在乌斯曼跟前,以额头触地行礼。
连那脸部受伤的年轻人也是一样,都是激动不已地磕头跪拜。
也有人扯着嗓子嚎哭着,想抱住乌斯曼的小腿,但霜牙一个瞪眼,他就不敢了。
“免礼,都先起来吧。”乌斯曼微微颔首,很有帝王风范,“起来慢慢说。”
“谢君上。”
一个中年汉子一边抹泪,一边起身说道,“君上,我们在这转了大半个时辰,想找一条生路,可这里不是死胡同就是坍塌的空屋子,什么出口都没有,我们不会就活埋在这儿了吧?”
“都说斗兽营的地底下有一座吃人的古城,没想是真的,这该怎么办呀!”另一个汉子面色苍白地哽咽着,“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你们别瞎说了。”那名妇人反倒镇定些,“不就是座古城,西凉哪儿没有?而且我们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的命呢,应该是我们保护君上才是。”
仿佛是醍醐灌顶,这些人又忙不迭地下跪磕头:“对!君上,这里没有武卫营在,就让我们来保护您。”
“我既是西凉国君,自然是要保你们平安无事,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乌斯曼不紧不慢地说。神态沉稳、眼神坚毅,很能安抚人心。
这也确实镇住了场面,让这些失魂落魄的人都放松不少,还有人破涕为笑。
炎看着乌斯曼这副“深仁厚泽”的模样,一直腹诽:“明明就是罪魁祸首,还当那救世的主子。”
乌斯曼从这些人中间走过,脚步不快不慢,面带着微笑,双眼轻轻扫视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庞,尔后站定到炎的身旁,问他们道:“你们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又去过哪些地方?”
“我猜……大约是东边吧。”妇人道,“但地下没个确切方向,我和这老头是一并掉下来的,后边那些人是走着走着遇到一起的。这小伙子最可怜了,踩到陷阱,被飞下来的石头砸中脸面,鼻骨都断了。”
妇人说完,所有人都同情不已地望向那伤得最重的年轻人。他大概还不到二十岁。
年轻人大约是不方便开口吧,只是点点头,挺感激大家相救的样子。
还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手里抓着一只简陋的火把,不知道是不是火把有些年头了,燃烧起来黑烟浓得很,所以味道呛人。
拿火把的男人一直站得比较远,但炎还是被焦臭味的烟呛得轻轻咳了一声。
乌斯曼立刻回头,关切地问:“炎炎,你没事吧?”
“没有。”炎扭过头,态度冷淡地道。
“君上,这位异乡人到底是什么人呀?”
那满脸褶子、牙齿歪斜的干瘦老头儿,大约是仗着年纪足够大吧,斗胆问道,“怎么对您如此傲慢,真是该死!”
“他吗?”乌斯曼微笑地看着炎,说道,“他是大燕皇帝最疼爱的弟弟,永和亲王淳于炎。”
“大燕皇帝的啥人?”老头儿耳背,听不大清。
但其他人听得明明白白,吃惊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因为他们脸上都是泥灰,这眼珠子一瞪大就特别显眼,跟牛眼似的紧紧盯着炎,把炎看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