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额上系着的眉勒倒是很奇特,是由拇指盖大小的银片打造成的一条链子,银片上雕刻着面目狰狞的鬼头。
这鬼头有多吓人,男人的脸就有多无辜,他的眉眼间看起来毫无恶意的样子。
“你怎么把柴火都摔了。”炎帮伊利亚捡拾地上的木柴,今晚上的保暖可全靠它们了。
“大概是绳子断了。”伊利亚笑不出来,依旧盯着黑衣男子瞧。
黑衣男子冲他一笑,便走出去找帮手了。
“炎,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伊利亚赶紧拉住炎的胳膊,神情紧张地问。
“他?”炎看着伊利亚,恍然大悟道,“你说赫连乌罗呀,他是今日才入营的兽斗士。”
“他不可能是兽斗士。”伊利亚谨慎地道,“他是鸦灵术士。”
“鸦什么?”炎没听懂。
“乌鸦之灵,但不是普通的乌鸦。”伊利亚小声道,“按西凉传说,人死后灵魂会被乌鸦衔走送去冥河,口衔灵魂的乌鸦就是乌鸦之灵,很邪门的。”
“你怎么说的这么玄奇?这不就是大燕的道师爷么?”炎从来不信这些个,妖魔鬼怪皆是人力作祟。
“炎,你别不信,这里的人都不会和鸦灵术士打交道,他们精通方术,会勾人魂魄。”伊利亚神色紧张地道。
“你放心吧,他不是狐狸精勾不走我的魂,”炎拍了拍伊利亚的肩头,“我刚才试探过他,他一点内力都没有,想必在斗兽营里待不了几日就得走。”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伊利亚的眉心稍稍舒展开。
“你头疼这人,还不如头疼今晚吃什么。”炎揉着咕噜直叫的肚皮道,“我都饿了两天了。”
斗兽营不是日日都开饭的,遇到行情好,观众席满座时,才会开放鱼肉飘香的大饭堂。
在饭堂不开的日子,斗兽士只能拿自己的财物去街市上换取吃食,炎两手空空的来,没钱买吃的,他只有在入营的第一天吃了一顿饱饭。
接下去顿顿都是番薯、干菜,连一粒米都瞧不着,这两日更加了,番薯皮都啃不着。
“今晚有的吃!”提到食物,伊利亚的眼睛也放光了,“饭堂子开了。”
“真的吗?”炎跳起身,“那还不快去。”
“你先去吧,我把柴火收拾好,”伊利亚道,“不然给人偷了去,我这一天就白忙乎了。”
“我帮你。”
“不用,炎,我都听见你肚子的嚎叫了,快去吃吧。”伊利亚笑了笑。
“那我给你占位去。”免费的饭堂僧多粥少,有位子才有的吃。
“好。”伊利亚看着炎如一骑绝尘般地跑出去,不禁笑了,这居然是大燕国的亲王,也太能屈能伸了。
“我还是去查下鸦灵术士的底细吧。”伊利亚心想,斗兽营里稀奇古怪的人多如牛毛,但只有这个人伊利亚心里放心不下。
万一他对炎有什么不轨之心,他难以向乌斯曼交代。
在伊利亚去找路子探查鸦灵术士的底细时,炎正坐在饭堂子那张油光发亮的木头餐桌上,与鸦灵术士大眼瞪着小眼。
炎来到饭堂——那座七彩大帐篷里时,两百多席都已经坐满,有人刚吃完,抬起屁股要走,炎赶紧上去占位。
这里吃的是流水席,吃完就走,有人会收走碗筷,送上新饭菜。
巧的是鸦灵术士赫连乌罗也瞅准了这个位,当炎一脚跨进长凳时,赫连乌罗也是一脚跨进去,两人打了个照面。
要是在王府大街上的酒肆里,炎肯定伸手谦让道:“兄台请。”
可这是在斗兽营,手快有手慢无,炎要是错过这顿饭,可真得饿到灵魂出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