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斐诺特殊的长相,凡是见过他的,几乎都能把他认出来。而去过纂香苑的、在斐家附近住着的,又都晓得他同季灯是夫夫关系,自然绿眼的那个是夫,瘦小些的是夫郎。
可街坊们偏偏见到做相公的斐诺牵着季小妹提着菜篮子悠悠然的在菜场上买菜,而做夫郎的季灯却在铺子里看着,同别人家大相径庭,这心下就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与讶异。
街坊邻居到底相熟些,何况刚搬来的这家人户虽然接触不多,也是晓得是个品行好、宽厚善良的,不然怎会将夫郎的妹妹都这般宠着养着。于是在街巷里撞见了斐诺便不由得好奇问道,
“怎的我见你家夫郎一人在铺子里忙活?”你却整天儿的在家待着带孩子、上街买菜?
到底不至于失礼,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
斐诺眉梢一挑,墨绿的瞳孔中漾着笑意,
“我们家他做主赚钱,我便主内,在家操持些,替他免了后顾之忧。”
斐诺指的是雕刻些木盒容器之类的,街坊想到的却是斐诺这个做相公的在家看孩子做饭,洒扫洗衣服。看着斐诺的眼神便有几分不对劲起来。
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啊。
斐诺虽然意识到了街坊怪异的眼神,却并不放在心上,点头含笑告了别便进了家门。他本没必要将他同季灯的私事同外人讲,只是奈何季灯看中这些,搬来才落了脚便急着做点心吃食送给邻家处好关系,纂香苑没开起来前也会同邻家一起纳个鞋底子、一起做做零嘴儿的,斐诺想要不动声色的把人陷进自己的陷阱里,可不是得从他的方方面面都下功夫。
谁叫他先前钻了牛角尖,一门心思想着浪迹天涯,结果把人吓得离他远远的。可不得循序渐进。
借邻居的口传达他的深情就不错,既不刻意又起效显著。
斐诺简直要为自己的智慧鼓掌,这样下去,再见到季灯眼中的濡慕只是时间问题。
不见季灯已经纳着鞋底子在给他做靴子了么。
斐诺得意的进了屋,指尖在空中熟稔的画着繁复瑰丽的魔法阵,桌上堆着的木料便犹如此起彼伏的循序飞起钻入魔法阵,再出来时便已脱胎换骨,成了一盒盒精致不可方物的容器,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边。
瞧着满桌的成品,斐诺唇角不由得勾起个坏笑。
他费了这么多魔力和功夫,可不是一双鞋能打发的呢。
一月下来,纂香苑也算在擢莲街打下了些名声。像『梅真香』这种主芬芳的香粉即刻便能见效,价钱虽然稍稍贵了些,但香味实在宜人又弥久不散,一日下来仍遍体芳香,自然早早积累下了一批客人。就是所需时日长些的美肤香粉,一个月下来也多少有了成效,果然脸上白嫩了许多,看着自己都觉着可人,于是又兴冲冲上门来买――这还得算斐诺的功劳在里头几分,纂香苑里的木盒一应做的小巧,倘若天天用那么一些,也顶多只能撑上两旬。
对应着比同于其他香铺的价钱,虽然有些小贵,但架不住装香粉的木盒实在是好看,不同的香粉盒子上刻着的图案也不同,姑娘家有,小哥儿也有,甚至还有刻汉子的,却无一不雅致动人,仿佛每一副后面都隐藏着一双或凄美或甜蜜或酸涩的恋人。
哪怕只是冲着这木盒,也有不少客人揣足了劲儿要买上回去,倘若手中余钱多些,能凑齐一套,那便更满意了。
因着这,纂香苑的生意称得上一句不错,仅仅在擢莲街上开了一个月,已经为附近的老少所知晓,也算得上初初立住了足。
纂香苑的生意好了,同样是香铺的掌柜自然就没那么开心。掌柜恨恨的指着伙计的脑门训,
“你当初怎的同我讲的?比咱家差的远了?比咱家差远了能走那多客人上门?”
掌柜心中憋着口闷气,这些日子,上门的好些客人都在打听他家有没有『迎蝶粉』甚的,有的确实有,有的却是实在没有,指不定是纂香苑自个儿的新方子。不管怎么说,从前这般直接上门问香粉名的客人可少,都是来了让伙计推荐着买的。如此他怎能想不到是因着那纂香苑的缘故!甚至还有些面熟的常客这些日子瞧得都少了,指不定都是跑到那家去了。
伙计低着头不住告罪,他也没想到那纂香苑香粉那般少,竟还能从他家手里分去一部分客人。当下再不敢隐瞒,连忙将那日所见事无巨细的同掌柜的讲了。
掌柜的皱着眉把伙计打发走了,面上的怒色渐渐的淡了下来。因着纂香苑,恼怒肯定是有几分的,却也不至于到跳脚的地步。毕竟香粉这个东西,一般人还是偏向用惯了的铺子,损失倒也不至于太大,无非是分走些客人。
不过,在盒盖上刻画……
掌柜捋了捋胡子,这倒是个好主意。
……
这边季灯还不晓得街上的香粉铺子已经瞧上了斐诺的点子,正提着一挂鱼肉兴冲冲的回家去。
铺子里有了常客,买卖来往几番,相处下来便关系熟稔了许多,有时就免不了闲谈几句。季灯先前从一位客人那里晓得了个做面的新法子,正好今日铺子门口有个卖鱼的小童,季灯不免思及往日的自己,索性瞧着鱼也新鲜,季灯便爽快的买了两条大的。
反正冬日里天黑的早,季灯索性早些关了门匆匆回家去,打算做鱼肉面给斐诺和季小妹两个吃。
从菜场回来的斐诺本来踱着步去了铺子,想着接季灯回家,不想却扑了个空。好在门口正要回家的卖鱼小童同他讲了,斐诺这才放下心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