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豁免,使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算账的勇气,“爱棠,你也要想一想,我每一次向你低头认错,都是因为我喜欢你而已。正常人谁都受不了男朋友这样摆脸色的,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没有让你忍耐。”杨爱棠淡淡地说,“你可以发火啊。”
程瞻笑了,“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
“为什么你从来不发火呢?”杨爱棠说,“为什么对于每一件事,你做出的反应,都和我料想的不一样?”
程瞻说:“我怎么知道你料想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杨爱棠歪了下脑袋,非常困惑不解地看向他。
“求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
为什么?
这句话,在他们感情好的时候,杨爱棠已撒娇地问过许多次了。在他们吵起架来的时候,杨爱棠也生气地问过许多次了。
有时候,程瞻能给出答案,有时候却不能。
他说,我以前见你在系里开会,茶歇的时候你一个人吃了五块可可酥,吃得腮帮子都鼓鼓的,却一直没有人来找你讲话。
他说,有一天下着雨,我看到你拿衣袖挡雨一路小跑到公交站,身上湿透了还吐着舌头自言自语,就想你脑子里一定有一座幼儿园吧。
他说,你做的菜好好吃。你写的字好漂亮。你戴着眼镜坐在床上看书,我就会硬。
他说了那么多。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甚至没脸没皮的事。
他低下头,鞋尖摩擦着房里的地毯,眼睛盯住了地毯上的一块香烟烫痕。
“你……”
他沙哑地,只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杨爱棠蓦地睁大了眼睛,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好像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程瞻思考了很久,才说出这一句,可杨爱棠的反应却很快。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货不对板,所以你要退货了?”他的冷笑更加显得刺人,“这四年来我生命中唯一的变量就是你,如果我现在变得讨人厌了、招人烦了,那是不是你的错?”
程瞻感到了疲乏。为什么话赶话地会说到这个份上?他们是从哪一句开始错了轨的?可是他已经激起了杨爱棠的攻击性,对方张牙舞爪,已绝不可能再将自己柔软的那一面给他看了。于是他说:“是。”
惯性让他知道,不要和这个时候的杨爱棠针锋相对地吵。顺着来吧,他想。
“是我的错。”他说,“所以,我应该离开你。”
杨爱棠说不下去了。
本来,分了手的人,为什么要纠结于过去的是非对错?他为什么要这样地气不顺?
至少在“应该分手”这件事上,他们好像并没有异议,尽管对这件事的描述各不相同。
他拿起钱夹和手机,往外走。门一打开,外头那K歌机的声响便愈加地大起来,优柔的乐曲里是压抑的男嗓,同事的闽南语并不着调,宛如飘散在夜空中的烟雾:
“越头伊不愿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