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问题。
边以秋陷入了沉思。
在不涉及到公司决策及帮派利益的情况下,边老大是很少进行“思考”这一项科技含量高且难度系数大的脑力运动的,但就这个谈恋爱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一想。
首先,什么是恋爱?
他打开手机搜了一下,跳出来的词条下是这样解释的:现代定义中的恋爱关系,是两个人基于一定的物质条件和共同的人生理想,在各自内心形成的对对方最真挚的仰慕,并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终生伴侣的最强烈、最稳定、最专一的感情。
边以秋看完之后中肯地给了两个字的评价:“扯淡。”
写这个词条的人要么没谈过恋爱,要么看多了八点档狗血肥皂剧。如果只是谈个恋爱,就幻想着能“稳定专一”进而成为“终身伴侣”的话,那你的脑结构一定异于常人,且结局必定相当凄惨。比如他那个很傻很天真的妈。
要不是边映当年轻信了那个对她说“将子无怒,秋以为期”的男人,绝对不会在那样一个冬天疯疯癫癫含怨带恨地死去,而且还给他留了这么个让人蛋疼无比的名字。
所以边以秋是打心眼里不相信“爱情”这回事的,就连对陆霄求而不得的喜欢,也不能算是爱情。只是当年在监狱里陆霄被一群囚犯围攻欺负,他咬紧牙关拼死反抗的倔强样子,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他觉得他们或许是一类人,是一类人就会想要靠近。
可惜他弄错了,陆霄跟他不仅不是同类人,中间还隔着天堑般的鸿沟,简直无法跨越无法沟通。他的“靠近”,让陆小帅哥恨不能躲到火星去。最后,人家的真命天子出现了,他只能黯然退场,沉默在多年明恋未果的阴影里。
然而老天不知道是终于开了眼还是再次逗他玩,在对陆霄的穷追不舍里,横空杀出一个柯明轩。甫一出场,就带着绝对不容人忽视的嚣张气焰朝他强势逼近。从最初的水火不容冰炭不洽,到后来的互相吸引又互相疏远,明明是两条永不该相交的平行线,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纠缠得越来越深,让他心惊胆战不知所措。他着急忙慌地撤退逃离,装作若无其事满不在乎,却在再次见到那个人时,发现一切的伪装都是徒劳。不仅仅是身体早已习惯,连意识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感情的种子一旦落下去,就跟春天的野草似的,见风就长,根须虬结,密密麻麻,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地盘踞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想要拔出去,必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还好。
边以秋想,还好。
还好柯明轩没让他一个人跟这棵树作斗争。
边以秋把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莫名地笑起来。
左诚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这回是真的确定自家老大身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诗经原文“将子无怒,秋以为期”是女子对男子说的,单把这句拎出来,其实就是简单的“你不要生气,等秋天到了就是我们的婚期”这个意思。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骗骗不喑世事的小女孩而已。
边映是个舞女,本身没什么文化,所以她信了男人的话,还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要不边以秋怎么觉得这名字蛋疼呢?因为这名字放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就是个笑话啊。
但是我的文名放在这里是有其他意思的,不过要后面才会写到。
第40章
车子突然因为路上某个不平坦的地方颠了一下,边以秋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奇迹般地开始想念柯明轩——尽管两人才分开不到半小时。
他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装洋葱大瓣蒜拒绝坐柯明轩的车,一边又在心里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这不是个好现象。
正当边老大内心两个纠结的小人儿打得不可开交难舍难分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柯明轩”三个字骤然撞进他的眼睛,那个叫做“想念”的小人儿终于旗开得胜,把“理智”揍到角落里默默数蘑菇。
他接起电话,装模作样“喂”了一声,柯明轩带笑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你们到哪儿了?”
边以秋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马上到体育馆了。你呢?”
柯明轩回答:“我刚拐上北环。”
“北环上我记得没有红绿灯吧?不好好开车你打什么电话?”
“想你了。”
“……”柯明轩低沉性感的声音,再配上这么犯规的三个字,自然而然地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半点犹豫地传入边以秋的耳朵里,几乎让他快要不知道怎么呼吸。如果没有安全带绑着,他觉得自己大概能轻飘飘地从车窗飞出去。
柯明轩从他呼吸的变化都能知道这句话对边老大的杀伤力有多大,故意逗他:“你就不给我点回应?”
“我,我也……”边以秋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好像原本空空荡荡的一间屋子,突然被他满满当当塞了无数根糖葫芦,连空气里都是那种甜得让人欢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