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看出他的想法,接着说道:“钱老三几年前出的那场车祸你知道的吧?”
“我那会儿在监狱,不怎么清楚。听说是断了一条腿?”
“不只断了一条腿,还把脾脏给摘了。不过这事儿被他花钱封了口,没几个人知道。”
左诚不甘寂寞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有我的门道。”何叙说完发现边以秋正不错眼地盯着他,不得不老实交代,“我前阵子搞上一个妞儿……”
“是钱老三的情妇吧?”边以秋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呃……”擦,这也知道?
边以秋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鼻子点了半天:“什么女人你都敢碰,哪天要是被人绑了沉海,可别怪我不救你。”
何大律师不乐意了:“你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
边以秋和左诚同时瞟向他的裤裆,意思很明确:你特么不就是管不住自己老二吗?还能是为了谁?
何叙:“……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边以秋一本正经谈正事:“这女人你搞过几回?”
何叙无言以对:“就一回。”
“一回能套到这么多东西,能耐啊。”
“这还需要我套么?钱老三本来就年纪大了力不从心,那女人自从跟了他就没满足过,被我搞爽了自己不就开始抱怨了么,说老头子不仅年纪大,还没了脾,身体越来越差,那活儿越来越不好使,早知道还不如跟他儿子呢,至少钱赢那小子长得人模狗样身强体健,老爷子要是升了天,隆兴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边以秋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上冒起来的胡茬:“她这话是说,钱赢急着从国外回来,是要掌隆兴的权?”
何叙看他:“我琢磨着不只是要掌隆兴的权这么简单。”
边以秋跟他视线对上,唇角勾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看出来了,那小子胃口大得很呢——阿诚,去看看秦婶的饭做好没有,我饿了。”
毫无征兆的话题转换结束了这场讨论,多年兄弟之间的默契让彼此都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
钱老三大名叫钱运昌,听说刚出来混道儿的时候就叫钱三儿,后来跟了九爷,才取了这么个寓意运道昌隆的响亮名字。原本在九爷手底下做事,小辈都恭恭敬敬叫他一声三叔,分家出去自立门户,也称起爷来,很有点要与玖安分庭抗礼的意思。
这好不容易九爷比他先走一步,整个Z市黑道能称得上“爷”的终于只有他一个了,所以今年的寿宴搞得格外铺张隆重。
边以秋带着何叙左诚到达位于海岸半山的钱家大宅时,偌大的露天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各色豪车,身穿黑色西服戴着墨镜别着耳麦的保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整栋宅子和花园保卫得犹如铁桶一般森严——据说因为他这场寿宴,连市局都临时调动了比平时多出好几倍的警力加强东部海湾的安全巡逻。
没办法,谁叫钱三爷办个寿宴,整得跟黑帮聚会似的。
边以秋没收到请柬,但不妨碍他大张旗鼓地踏进钱家大门。而他一出现,原本热热闹闹的宴厅瞬间鸦雀无声。尤其是玖安集团那几位边老大平常叫着叔叔伯伯的长辈,此刻见到他,均是大惊失色面容苍白,有两个甚至偷偷拿出手帕揩了揩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何叙走他左后方,穿着规规矩矩的灰色正装,头发输得油光水滑,戴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笑容温和,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左诚走他右后方,穿的是军队里的作训迷彩,典型雇佣兵打扮,肩膀上扛一只巨大长方形檀木箱子,厚底军靴踩上绵软地毯,一步下去就是一个坑,总让人有种被他踹上一脚,会筋骨尽断的惊悚感。
边以秋穿得倒是很随意,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只系了一颗扣子,没打领带,左胸上袋里一如既往插着他喜欢的Ford形经典条纹口袋巾,衬衣领口开了两颗,外头搭配一件双排扣黑色及膝风衣,昂首阔步走得那叫一个威武霸气。加上他五官硬朗,轮廓刚毅,从眉峰到鼻梁,再到嘴唇和下巴,是个相当立体震撼的英挺弧度。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走在外头不知道要收获多少女人的青睐和尖叫。连坐在主桌旁那几个正在跟钱赢聊天的外国男人都忍不住被他吸引了目光,惊叹地问了一句:“这是谁?”
钱赢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来,以一种相当阴狠不善的目光盯着走在前面的男人。
穿着一身大红唐装坐在主位上的钱运昌自然是没有起身的,全场所有人中,恐怕也只有他还保持着上位者应有的淡定和沉着。
边以秋全程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一眼玖安那几位所谓的元老长辈,径直走到钱运昌面前,略微倾身,恭恭敬敬叫了一声:“钱三爷。”
然后左诚上前一步,将肩膀上的巨大箱子轻而易举放在钱三爷面前,皮扣应声分离,箱子朝四面散开,露出一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来,色泽温润皎白如月,观音面容恬静慈眉善目,手持玉净瓶,捻指看众生,似有佛光笼罩紫气东来。
宾客中有不少人是识货的,乍一见到这份贺礼,纷纷咋舌。就连钱老三,面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变了变。
这尊玉观音来头不小,据说当年是摆在圆明园里被慈禧老佛爷烧高香供着的,后来八国联军入侵,将园子洗劫一空,多少好东西流落海外,这尊玉观音辗转了无数个洋鬼子,最后到了英国某个收藏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