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南翻开玉策,枯枝般的手指捻起其中一页:“就这薄薄一页,顷刻间就会在我手中化作齑粉,我劝尊上三思后而行。”
范无慑寒声道:“你敢威胁我。”
“先把东西交给我!”许之南双目充血,身体不停地颤抖,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不能给他,程衍之的身体……”解彼安挣扎着要爬起来。
范无慑勾唇一笑,突然挥手,将冰棺扔向了许之南。
许之南一惊,正待隔空探物,那冰棺却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随着抛扔的弧线一步步放大、再放大,最后恢复成了原本的大小,砸向了许之南。
许之南抬手释放灵力,冰棺悬浮于半空中,冰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薄下去。
范无慑的身体箭一般射向许之南。
雪鸮嗥叫着挥动翅膀,拦向范无慑。范无慑一记狠戾的剑气,将那远古异兽暂且逼退,他从雪鸮的翅膀下钻了过去,直袭向许之南。
此时冰棺已经融化了一半,许之南袖袍一挥,将冰棺藏到后方,他抓着玉策飞身而起,躲避范无慑犀利的剑招,。
“把金箧玉策给我!”范无慑低吼道。
“放我一条生路,否则……”
“你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但你可以选择给自己留具全尸。”他不可能放过一个害过他大哥的人。
许之南被逼急了,突然摊开手中玉策,“嘶啦”一声,一张轻飘飘的纸,就那样被他撕了下来。
范无慑目眦欲裂:“你敢!”
许之南狰狞地一笑,灵力流转,附着于纸面
,金箧玉策中属于解彼安,又或说宗子珩的那一页,飘然飞向虚空,纸面金芒大作,漆黑的天空中突然流光溢彩,就像在夜幕上撕开了一个时空的罅隙,数不清的文字和画面如暴雨般倾盆而下,洋洋洒洒于天地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地目睹了每一片记忆的陨落。
解彼安看着属于自己前世的记忆就那样裸地铺洒在所有人面前,如雷贯体,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所有人都僵住了,沉默,令人窒息地沉默。
须臾之间,他们通过一张薄薄的附有神力的纸,窥见了一个人的一生。
从他的第一声啼哭,到他亲口叫出“娘亲”,他三岁开始修行,五岁已经将木剑舞得有模有样,他温和,孝顺,懂事,尽管总也盼不到父君来看看他,但与母妃相依为命,依然天真快乐。
后来他长大了,绝顶天资逐渐显露,长老们对他赞不绝口,他的大伯将他收为入室弟子,他勤勉修行,不敢有一日懈怠。闲暇时,他喜欢种花,喜欢美食美酒,十二岁第一次独自外出游历,就迷上了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
他有好多弟妹,但他最疼爱九弟,或许是因为两兄弟的母妃走得近,或许只是难以解释的投缘。他带着九弟修行练剑,照顾九弟的饮食起居,只要他在大名,俩人几乎天天形影不离。
后来,他的九弟也长大了,在他带着第一次出宫的九弟赶往蛟龙会的路上,他们遭到了埋伏,险些丧命他乡。
一切的转折就从这场危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