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慑别过了脸去,以掩饰这挖心挖肺般的剧痛。
“我真的是人皇转世……”解彼安疑惑道,“可是,可是金箧玉策为何指了豫州的一个人?”
“有两种可能,那豫州杨禹确实也曾在某一世做过人皇,或者,谁对金箧玉策动了手脚。”崔珏道,“我想多半是后者,因为祁梦笙要的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做过皇帝
的人,她要的就是空华帝君,只有空华帝君是确定拥有帝王命格的,所以她在金箧玉策上,能直接找到空华帝君的转世者,不应该弄错。”
“谁有能力对金箧玉策动手脚?”
崔珏摇头,显然他也很困惑。
“最先拿到金箧玉策的,是云中君。”范无慑沉声道,“而跟云中君在一起的人,我猜就是黄道子的徒弟,若是这两个人有意蒙蔽祁梦笙,未必不可能。”
“云中君为什么要骗祁梦笙?”
这个问题令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无论如何,我们要去救师尊。”解彼安道,“如果祁梦笙要的东西在我这里,那么我们就有更多筹码。”他起身就要下床。
崔珏将他按了回去,严肃道:“彼安,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最重要的是,魂灵也在动荡。当宗子珩的残魂上你的身时,你的反应非常强烈,其实在那半炷香的时间里,你已经经历了他的一生,但你一时半会不会完全想起来,这些记忆会比之前更加频繁的折磨你,这些你都该有准备,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休息一晚。”
解彼安紧皱眉心:“我担心师尊他……”
“天师岂会那么容易败北,再说,他也不是孤军奋战,整个修仙界都将一同讨伐祁梦笙。”
解彼安努力和缓情绪,他低着头,沉默片刻,慢慢抬起头,看向了他一直回避去看的范无慑。
这张脸,他的师弟范无慑,和梦境中的宗子枭长着一张脸,尽管他早就知道,是因为他此前中了云中君的幻术,才导致记忆混淆,但是梦中的片段才真实了,真实到可怖。
范无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轻轻握住解彼安的手:“师兄,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解彼安张了张嘴,迟疑片刻,道:“无慑,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和崔府君单独说。”
范无慑皱起眉:“师兄拿我当外人?”他知道解彼安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亦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用五味汤吗?
“与此无关,你先出去。”解彼安鲜少摆出师兄的架子号令范无慑,但此时他态度强硬。
范无慑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崔珏静静看着解彼安:“彼安,你想说的,跟空华
帝君有关吗?”
“崔府君,我……虽然我没有空华帝君完整的记忆,但我看到了许多片段。”解彼安抱住了脑袋,用力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他好像,跟我们在史书中读到的不一样。”
在史书里,空华帝君因为不得重用而心生怨恨,他陷害兄弟,杀父弑君,某篡皇位,最后自戕于和宗子枭的大决战中。可是在他的梦里,虽然那些记忆残缺不全,但分明与史书所载有所不同,他感受到宗子珩的无奈、无力、内疚、痛苦,还有宗子珩对小九的满腔温柔和爱,他不相信宗子珩是一个冷酷无情、利欲熏心的人。
“史书是人写的,而人是可以操控的。”崔珏轻叹一声,“这才过去了百年,真相就已经被粉饰了一番。”
“崔府君,我想问你一件事,我知道这不合冥府律法,但我希望你告诉我,这很重要。”解彼安抓住了崔珏的袖子,像小时候求崔府君给他讲故事那样。
“……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宗子枭的下场。”
崔珏皱起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