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珩心室一窒。宗子枭看着他的目光深邃而灼烈,好像有燃烧不尽的情愫,这世上怎会有一种眼神,同时混杂着雄性的和孩童的依赖,像是一头猛兽残忍又天真地问着“我可不可以吃掉你”。
宗子珩慢慢别过了脸去,却又被宗子枭捏着下巴扳了过来:“大哥,我们注定要同生共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坦诚的誓愿,和眼中仿佛要倾泻而出的欲念,让宗子珩意识到,也许宗子枭将要对他说什么,更浓烈的、更的、更直白的。那臆想中将要到来的剖白,让他慌乱得不知该如何面对,尽管,他早就明白宗子枭对他这扭曲的渴望究竟是什么,可只要没有人说出口,他们还能装下去。
强烈的冲动涌到了唇畔,却难以吐露,宗子枭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像是凭白被什么咒印封堵,他想说的话,是他不想说的话,他眼底映衬着这张爱入骨髓的脸,却想起了他娘惨死在眼前时喷溅的血注。
他咬着唇,眼睛红了。
宗子珩心底的触动尚未停息,但他等来的话,却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
“你想坐稳你的皇位,就该助我长长久久地统御修仙界。”宗子枭哑声道,“我们,也会长长久久。”长长久久,就够了。
宗子珩垂下了眼帘,忽觉心痛如绞——
太阳落山前,宗子珩见到了宗明赫的尸体,在点苍峰一个极其隐蔽的天然山洞里。
那古老而邪佞的阵法中央,仰面平躺着一具半腐的尸身,阵法中的各个阵点分别以一条手腕粗的铁索嵌接石壁,布下纵横交错的天罗地网,只有这样的阵法,才能压制住一个怨念深重的宗师级修士。
宗子珩倒吸一口气,身体颤抖着。
十年了,没想到,十年后,他会以
这种方式,再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曾是他一生最憎恨的人,可如今看着此人变成了邪祟,他心中不知作何滋味。他对宗明赫既无父子之情,亦无怜悯,但身为宗氏子孙,身为宗天子,他必须捍卫家族的尊严。
李不语站在一旁,冷酷地看着自己亲手布下的邪阵。
“怎么解这阵。”
“要先将铁索斩断,再解除封印。”李不语漠然道,“帝君,此时将他放出来,一定会惊动宗子枭。”
宗子珩皱起眉。
在蜀山这样的灵修圣地,聚集了几千上万名修士,阳气极盛,方圆十里都不会有邪祟胆敢靠近,倘若有,根本留不到作乱就被收了。宗明赫一旦被放出来,以他生前的修为和这十年间怨气的累积,很快就会被察觉到。到时候,怎么解释宗明赫的身份,若宗子枭知道了真相,又会做出什么?他道:“可以施咒压制他的怨气。”
“但以他的修为,我们两个人无法确保万无一失,只要泄露一点点,别人可以糊弄过去,宗子枭恐怕……”
宗子枭不但修为高深,他手握天机符,对阴气、怨气极为敏锐,若被他在蜀山感知到了邪祟,如此诡异的事,他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宗子珩寒声道:“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