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
两圈。
三圈
四圈。
五圈……
丁卓扭头:“她怎么还没来?”
樊兴家:“呵呵,呵呵,快来了吧。”
丁卓:“一个时辰前你就这么说。”
樊兴家开始冒汗了:“也许,也许再过会儿就,就来了?”
丁卓:“再过会儿就要开午饭了。”酒足饭饱后打着嗝比武一点都不寂寞不孤高不传奇。
樊兴家忍不住提醒:“四师兄,我在想,昭昭师妹是不是忘记了啊。”
丁卓难以置信:“忘,忘记了?!”
“是呀。”樊兴家索性直言,“昭昭师妹这人洒脱散漫的很,师父说她其实有几分像她家那位叔祖父的,小时候在落英镇上逛铺子不是摸错路就是没带荷包,一样优哉游哉――当年蔡长风大侠在外头浪荡的高兴,连自家兄嫂的丧礼都没赶上。”
“是以,四师兄你昨日有派人去提醒她吗?”他觑着丁卓脸色。
比武前还要去提醒人家别忘记――
寻寻觅觅,一生求败,巅峰对决,只有高手能懂的激动与刺痛……
丁卓忽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与背叛。
……
演武场上日头正高,众人热情似火,尤胜烈日。
大家或假做喝水或装着休憩,用各种奇葩的姿势偷瞧校场那头――
宋郁之将喝空的汤盅还给蔡昭:“先是凤爪,然后鸭掌,现在是猪蹄,你能不能别总惦记它们的腿脚,就不能熬些高明的汤水么。”
蔡昭态度良好:“那下顿咱们炖脑花好不好。”
“……”宋郁之,“那还是蹄花汤吧。”其实味道还行,咸鲜酥烂的。
蔡昭歉意道:“委屈三师兄了。芙蓉只会做甜食,翡翠喜欢搓药丸熬药汁,我…咳咳…我会的不多。虾饺…啊不水晶倒是手艺好,可惜她早早嫁人了,这回没跟来…”
她想了想,“其实常宁厨艺很好,头回做出来的鸡汤馄饨就堪比我家隔壁砂锅叔三十年的功力了,要不等他出关了让他下厨罢。”
宋郁之一阵气血翻涌,也不知是不是这两天喝补汤太多了。
他差点脱口‘你想毒死我么’,可恨自幼教养的端方清贵,按他以前的习惯应当扭头就走。可他想起与蔡昭初次见面也是这样被气跑的,再见面时她身边已黏了个甩不脱的常宁,于是他努力忍住。
“除了送汤汤水水,你就没有别的了?”他忽问。
蔡昭见他不气了,松了口气,“差不多就行了吧,我也想不出别的招数了,反正只要等到师姐过来质问痛骂,咱们就大功告成了,师兄再也不用喝汤了……”
她窃喜,“今日一早我特意叫人去仙玉玲珑居门口大声议论我来演武场的事,我猜今日之内凌波师姐就要杀来了。”其实她知道自己纠缠宋郁之很不地道,自打宋郁之答应配合自己后她就满怀感激,同时希望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宋郁之剑眉一挑,似乎并不认同,“你带帕子了么?”
“啊?什么。噢噢帕子,我带了带了。”蔡昭忙不迭掏出来。
“给我擦汗。”宋郁之道。
“?”蔡昭看向青年光洁如玉的高高额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替你想的招数。”
蔡昭秒懂,大赞宋郁之乃同道中人,于是连忙踮起脚尖,举着粉白色的小花手绢在宋郁之英挺的额头上按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招数威力太大了,才擦了两下,戚凌波就满身风雷的杀至,后头跟着躺在担架上的戴风驰。
“你在做什么!!!”看见未婚夫与死对头亲昵的站在一处,还肌肤相接,戚凌波只觉得寸寸肌肤都要烧裂开来,双眼赤红欲噬人一般。
这声大吼直接带动全场轰动――
一边是父母之命,一边是两情相悦,宋三公子应当如何取舍呢?
众弟子激动的在心中挥舞小拳拳,人叠人人挤人人压人拼着命来看这出好戏。
蔡昭大喜过望,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哎哟喂,这不是凌波师姐么?这大日头的,师姐怎么屈尊降贵来这里啊!”这次轮到她娇滴滴的阴阳怪气了。
“蔡昭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寡廉鲜耻,朝三暮四,你你你竟然敢来勾引郁之哥哥!”戚凌波愤怒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蔡昭一脸柔弱的微笑:“师姐怎能这样说小妹呢,师姐您一定是误会了,我心中只是将三师兄当作哥哥……哎呀太恶心了我说不下去了。”
她自己先起了鸡皮疙瘩,索性将假面一撕,冷声道,“实话跟师姐说吧,我就是有意的。师姐抄掉了我的后路,我还要什么脸面呢。凌波师姐你自作自受,活该有此一报!哼哼,踢翻了我的碗你还想自己好好吃饭,想得倒美,难道我不会从师姐碗里夺食么!”
戚凌波尖叫道:“什么自作自受,你自己臭不要脸就怪到我头上来!这件事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啊,你…!”
蔡昭懒得和这蠢女废话,决定给她加点力气,于是扭头微笑的又给宋郁之擦汗去了。
戚凌波浑身冒烟,一头撞过去就要去撕蔡昭的脸皮,谁知却叫宋郁之提前一步挡住了。她心碎欲裂,正要含泪质问未婚夫为何胳膊往外拐时――
“你在干什么?!”同样的质问,惊雷般的冷厉喝声。
话到人到,常宁长袍广袖翩飞,身形如飞鸿惊电,炫目之极,瞬息之间就从演武场外飞跃而至。
这股气势霎时镇住了所有人,也高兴坏了所有人――这是瓜田要大丰收了吗?!哦也!
蔡昭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咦,你不是在闭关么?噢,我记起来了,你今天出关。哈哈,哈哈,恭喜恭喜。”
常宁脸色铁青,一把将女孩从宋郁之怀中拽了出来,“你究竟在做什么!”
蔡昭欲解释,看看宋郁之,再看看戚凌波,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最后无奈,“其实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戚凌波尖叫:“解释什么解释,就是你在勾引我的郁之哥哥!”
蔡昭立刻不想解释了,似笑非笑,“的确没什么可解释的。大家同门手足,相互关怀,相亲相爱,亲如一家嘛……”
宋郁之眯眼:“常世兄,看来你是功力尽复了。”
常宁冷笑:“宋三公子,看来这两日你福分不浅啊。”
“好说好说。”
空气中似有电花闪过,蔡昭无来由的背心一凉。
戚凌波哪能放过她,大叫道,“小贱人你知不知道廉耻,东勾引一个西勾引一个,丢尽了我们北宸六派的脸!”
蔡昭心想你老母年轻时那才叫一个精彩纷呈,我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过几百册话本子的经验告诉她,此时此地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溜为妙。
戚凌波这话叫宋郁之眉头一皱:“北宸六派中不论男女,并不忌讳数次婚嫁,只要是直截了当光明磊落的,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