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兴家在后面看的忧心忡忡:“哎呀呀,杨姑娘不会出什么事吧。祭典在即,总不好这个时候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
“摊上杨鹤影那样的爹能有什么好,不过虎毒不食子,估计不会有性命之忧吧。”蔡昭也是不快。
“我之前就听说驷骐门是五代单传,杨家人对子嗣极是看重。哎呀可怜杨姑娘啊,十四五的人了看着才十二三的模样,啧啧,常师弟你怎么看。欸,常师弟……?”
樊蔡两人同时扭头,才发现常宁已经坐到食案后头,“有何好说的。我若是杨姑娘,就将那婆娘的舌头连着喉管一道扯出来。”他语气平淡,说的内容却惊悚。
樊兴家抽着冷气赔笑:“常师弟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常宁神情冷淡,“那姓杨的小崽子天生不足,将来不做废物就算好的了。可杨姑娘却根骨甚好,哪怕悟性一般,只要好好修行,来日必成大器。”
姐弟俩的资质好坏蔡昭没注意,樊兴家想了下后表示同意:“这倒是,杨姑娘虽说瘦小了些,根骨却不差。”
“别说来日,只凭杨姑娘此时身上的修为,只要她不愿,姓沙的婆娘就休想摸到她的衣角。不过是脾性懦弱,不敢反抗罢了。”他从不怜悯软骨头。
常宁说话之锐利出人意料,蔡昭皱眉看他:“沙夫人便罢了,可上头还有杨门主呢。叫杨姑娘怎么闹?”
“那就要看她是想忍气吞声的‘尽孝’还是愤然自立了。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容身。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旁人不能替她走。”
樊兴家觉得这话太过偏激,打了个哈哈:“常师弟是男子,自然觉得天下皆可为家。杨姑娘到底是女子,哪有那么容易了?”
常宁抬起头来直视樊兴家:“蔡平殊也是女子。”
樊兴家一愣。
“她上涂山迎战聂恒城时可是孤身一人,没叫任何人陪同壮胆。”
“这世上有些人是反抗不了,情有可原;有些人是能而不愿,只知道自怨自艾。杨姑娘的出身与根骨已比天下许多女子强了,她若愿意任打任骂,旁人说什么也无用。”
樊兴家说不出话了。
蔡昭低下头,忍下眼中湿意。
蔡晗喝下陈皮消食茶后还是腹胀作痛,樊兴家提出领小朋友去药庐治肚子。蔡昭表示不放心,想要陪着一道去,这话说的樊兴家心头一惊——蔡昭若去,常宁必然也跟着去,这俩牛鬼蛇神一出去天晓得会不会又惹出事来。
于是樊兴家自告奋勇独自送蔡晗过去,请两位师弟师妹‘安分’的待在原处,他很快就回来。
目送樊兴家抱着哎哟连天的蔡晗离去,蔡昭回过头来看向常宁:“刚才的话,都是常大侠跟你说的?”
常宁:“嗯,家父说蔡女侠是他一生最敬服之人。强而不欺,威而不霸,仁厚豁达,乐天知命。家父一直深悔当年涂山大战他晚到了一步。”
蔡昭摇摇头:“其实当年戚伯父是要陪姑姑一道上山的,但姑姑已经下定决心与魔头同归于尽,于是提前将戚伯父点倒了。”
看女孩神情郁郁,久久不能开解,常宁轻笑道:“不提这些伤心过往了,说些趣事吧。听父亲讲你姑姑的故事时,我常觉着奇怪——她与戚宗主多少次出生入死,并肩作战。怎么就没人议论过你姑姑与宗主之间有过什么…呃,男女之情…?”
蔡昭噗嗤笑了出来:“自然不会有。”
“为何。”常宁倒起了兴致。
“因为我姑姑有未婚夫啊。”
常宁大吃一惊,他活到现在难得这么吃惊。
蔡昭忍笑:“常大侠真是厚道人,这件事居然没与你说。”
“是谁,我们见过么。”
“适才就见了。就是佩琼山庄庄主周致臻大侠啊。听我娘说,周伯父年少时气宇高华,如磋如琢,是位如珠玉般的人物。他和我姑姑是自幼定亲的,不过后来婚事没成,所以这事就没什么人提了,免得大家尴尬。”
这时两人忽觉头顶上有人遮住了光线,连忙抬头,只见一位俊秀雅致的中年文士站在他们的食案前。
“昭昭,怎么不来跟我打招呼啊。”周致臻单手负背,笑意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