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鸿里恋恋不舍,好不容易盼来了暑假,第一天就没玩个尽兴,匆匆扒完晚饭就想跑到仁礼堂,却被他表弟拽着要陪玩积木,4岁的小孩有些蠢蠢笨笨,积木搭的歪七八糟,汪鸿里看不过去,要帮小孩重整好好搭,小孩还生气,不要他帮,一来二回,俩人就开始扯扯搡搡,表弟的头发被汪鸿里扯到了,感到头皮发麻的小孩看着汪鸿里手的大鱼际,低头咬住死死不放。
两个打到尘土飞起的小孩被汪鸿里他舅拉开,汪鸿里睁圆了眼睛,一副还要扑上去的小凶样,气的眼泪都飙出来,“臭小孩,你咬我!” 表弟没哭,也不说话,小手用力扳着汪鸿里他舅的手想要打架。
“你还在我语文作业上瞎画!”汪鸿里翻出了旧账,他跟他表弟打架不是打一回了,打过虽然照样亲,但是那个小萝卜头忒坏,打不过汪鸿里,被教训的狠了,出了小阴招,在汪鸿里语文作业里花了只猪头,勾线歪歪扭扭的猪头铺满了整张作业纸,害的汪鸿里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重写。
表弟听到汪鸿里大声控诉,绷紧小脸,眼神飘忽,充分阐释了什么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下次求我我也不带你玩儿了!”,汪鸿里抽着鼻子,后退,跑到厅堂旁的房间一阵悉悉索索,敬德堂的一楼房间供阿婆阿公住,汪鸿里因下不来木梯,早已离开敬德堂搬到到了敬贤堂一楼的房间。他出来时背着小书包,提个小塑料袋就往门外跑。
“鱼仔,你跑哪儿去啊?!”他舅赶忙追上,拉住汪鸿里。
“我今天去徊仔家住。”汪鸿里说话还带着鼻音。
汪家一家人都围着表弟,骂他把他哥的手咬的通红一片,小萝卜头毫无悔改之心,也不道歉。汪阿婆叹了叹气,把汪鸿里带去仁礼堂。
“老姐姐”,汪阿婆带着汪鸿里踏入仁礼堂,陶奶奶正拿着小扇坐在天井下纳凉,“鱼仔和阿湾俩个小孩闹得不可开交,鱼仔不肯回家,我先把他放你这,让俩小孩歇歇火,”汪阿婆无奈道。
陶奶奶自然是应了,“阿湾和鱼仔差5、6岁还闹呐?”
“没得办法,鱼仔和阿湾呆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打架,也不晓得为什么。跟你家徊仔倒是好的像亲哥俩。”
陶奶奶笑的开怀,“没事,鱼仔就在我这儿住着,我还喜欢他呢。”
汪阿婆离开回敬德堂去了,汪鸿里把东西放在八仙桌上,靠到正在写作业的陶徊身边,“写啥呢?”
陶徊停下笔,看向问他的小孩,汪鸿里眼眶下还有未擦干的泪渍,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红的,刚刚气急败坏的脸上现在却是轻松好奇的,“暑假作业。”
“鱼仔啊,今天跟徊仔睡啊。”陶奶奶起身走向汪鸿里,“我来把你的衣服拿到楼上。”汪鸿里乖乖的把小塑料袋递给陶奶奶,“谢谢陶奶奶”,他也从小书包里翻出暑假作业摊到八仙桌上,跟陶徊面对面开始写起来。
陶爷爷很久就去世了,陶奶奶生了俩,陶峰和陶徊他姑姑,姑姑住在黄山市,仁礼堂只住着陶奶奶和陶徊。陶奶奶早早的洗漱完,赶着俩小孩上楼,把仁礼堂大门一锁,厅堂的灯一熄,就回房休息了。
两个洗完澡的小孩跷着脚丫子在大床上看漫画、聊天,天南地北的聊,也不觉得厌倦。
汪鸿里很兴奋,第一次在别人家睡觉,小脑袋瓜子一直在工作,歇不下来。
“徊仔,你说会不会有东西从窗户那边看我们啊。”陶徊的房间有个深深的小窗,只加了防护玻璃,没有加上窗帘。
陶徊转过身,“不会的。”
“那你一人住在二楼怕不怕啊。”仁礼堂和汪家两个宅子楼上的布局差不多,都是两个中庭和一圈客房。汪家的两个宅子楼上基本上都改成了民宿,来来往往的住客蛮多,但陶家的仁礼堂楼上只有一两间房用着,剩下的变为收藏室用来藏书和藏古玩。
“不怕啊,怕什么呢。”陶徊老神在在。
“你真厉害,要是我,我就害怕。”汪鸿里换了姿势面对陶徊,侧对着小窗。
“祖宗会保佑我们,所以我不怕。”房间里很凉爽,空调开了。
汪鸿里没有说话,他知道祖宗都是会庇佑族人的,敬德堂和仁礼堂的厅堂都挂着祖宗的画像供奉,但他每每瞟到心里还是会一怵,带着敬畏。
俩人一人一本翻漫画书翻的好好的,陶徊脸色突然一变,指着小窗,“鱼仔,你别转头”,汪鸿里心里“咯哒”一下,顿时心中拔凉拔凉,立即往陶徊那边爬去,他不敢转头,死死抱着陶徊。
汪鸿里感觉到双臂抱着的人胸腔闷闷的响,先是全身抖动,渐渐地越颤越厉害,他赶紧松了手,看向陶徊,以为他怎么了,只见陶徊笑弯了眼睛,终于憋不住声音“哈哈”大笑,“哪有什么东西呀,这里只有一只鬼。” 汪鸿里本来闷着气,听到陶徊的话又紧张起来,“?!”
“一只胆小鬼呀!”陶徊看着汪鸿里笑得更猖狂。
是可忍熟不可忍,君子报仇十年太晚,汪鸿里忘记了害怕,一个前倾就压向陶徊。陶徊也不落下风,两人抱着滚来滚去,都想把对方压在身下制住。
陶徊没怎么打过架,被汪鸿里的蛮劲儿弄得手足无措,“哼,我可是打赢好几回架的人。”汪鸿里两只腿钳住陶徊的腿,上身压在陶徊背上得意洋洋地放大话。其实也只跟阿湾和村里几个皮小孩打过,而且那些皮小孩都比自己小,汪鸿里脑子里另一个声音默默吐糟,但他坚决的选择了忽视。
陶徊举手歇战。 两个小孩刚洗过的身上又微微出了汗,俩人躺平在床上不动,气喘吁吁,谁也没说话,就这样,慢慢的都睡着了。
当第一缕阳光浮出地平线,平山村的鸟儿就开始尽职的鸣叫,睡饱的大黄开始了一天的“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