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只是组织的廊酒吗?你是哪个前辈?你是兰谬尔吗?
赤井秀一启唇、却无法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内心晃动猜测,却也自我嘲讽着将廊酒和兰谬尔联系在一起的荒谬,和一种浪潮般拍起的巨大莫名情感。
银发之人远远望着他,眸色平静∶【这是你潜意识的问答。你无需真正问出。】
无需真正脱口而出,心中早已有所回答。
他轻巧一笑∶【你内心有自己的答案,那就不用借助我的口来表达。】
赤井秀一抿直唇角,他眼尾挑起。
若死去的不是敌人,若死在他眼前的不是敌人,若在他死在他眼前的、他内心爱的那人不是敌人
那么...
赤井秀一收紧置于床侧的手,用力到指骨泛白。他下意识挺直腰背,不想暴露所有内心可能的多余软弱。
他从不表露情感。他总是选择无声地承担。
【没关系的。秀一。】那人看着他,好像是在安抚,【我在。】
【来找我。】银发之人再度放缓语气,他柔和地说,【来找我吧,秀一。】
……但我会送所有该见你的人去见你。"赤井秀一嗓音低哑,"我知道组织需要道勒斯审判,所以我暂且不会动他。等他失去价值,我会送他去见你。"
"但我还不能死。"他话语间含着几分压抑,眼眸却抬起,喉中艰难干涩地吐出,"至少现在不能。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银发之人浅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为什么要死?】
【你要活下去,秀一。】那人说,【然后找到我。】
赤井一瞬间是茫然的,他不明白潜意识里这样的矛盾对话是什么意思。活人如何找到一个死人?
【来找我,秀一。】银发之人俏皮眨眼,【我等你来接我。】
那人缓缓迈步,从阴影中迈出——这次的幻象没有火焰、没有血,胸口处是平整的、干净的。
他那样鲜活地立在那里,除了没有影子,就像是世间每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赤井秀一心头跃动着,血液顺着左胸流淌至指间,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曾经忽略的所有细节再度浮出,拼接起当时死亡景象前后的画面。
【我等你。】银发之人扬起唇角,最后说。
枪响、呼喊、爆炸。
凌冽的北风呼啸而起,腾升的火焰鼓动着热浪,众人一举拿下当地势力,当场抓住妄图逃跑的道勒斯!
赤井秀一动作稳准狠、砰砰几枪击穿道勒斯的两腿和双臂!在他开枪的时刻诸伏景光还吓了一跳,以为莱伊要违抗命令直接杀死此人。
—因为那副注视着道勒斯的神情太冷了,让人脊骨发凉。
"你就不能少开两枪吗。"降谷零皱眉,"这血等会太难处理了。"
……"赤井秀一这次没有回复,他开完枪便收手、转身迈步走向另一侧,仿佛还有未尽的重要之事要做。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偏头。
雪依然在下,赤井秀一迈步一路走到银色长发男人所在的位置,毫无喘气停歇的意思、毫无面对上级敌人的谨慎之意,直接地站到他面前,说∶"他在哪里。"
琴酒墨绿狼眸扫过,眉峰扬起。
"我要找他。"赤井秀一说,"我知道他还活着。
虽然话语间并未点明身份,但两者似乎都能理解所指。
".…他告诉你了?"琴酒喉间滚出低沉的回复,颇有几分屑意。
"没有。"赤井秀一平静道,"他没有口头告诉我。"
但在心里.他们进行了无数的对话.
琴酒冷然挑眉,并未在此耗费过多言语,他弹了弹烟灰∶"他今晚会回来,等着吧。"
"我要去找他。"赤井秀一依旧执着,"现在。"黑长发男人抬眸,"他在等我。"
琴酒呼出一口烟,冷哼一声,不耐地最终吐出答案∶"去找尤里蒂斯那家伙。"
月色流转,波光温润。
床上正坐着一位银色短发男人。
没有火、没有血、没有胸口的空洞。
有影子。
那人转过脸,见到门口走进的黑长发男人,神情似乎并不意外。他勾起唇角,笑道∶"啊——你来找我了。"
赤井秀一迈步走到床边,他首先抬手触碰到银发之人的指间、而后用力握住,橄榄色绿眸平静地凝聚而起∶"我来找你了。"
水中月,镜中花,眼前你,可望而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