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人。”
一贯闲散的语气在说出这句话时变得富有神韵与力量,恍若清亮棋子重重敲击在棋盘上,发出清脆又震撼的声响!
尤里蒂斯身躯微顿,他注视着鹤田镜,安静了几秒后轻呼一口气:“……你认真起来还是这幅样子。”
鹤田镜捏了片柠檬放入唇舌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勾唇回望。
“真是没想到,你也有如此珍重的爱人了。”尤里蒂斯再度搅动起咖啡杯中的小金勺,动作缓慢,似有感慨道,“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人?”
“不是因为我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我才爱他,是爱上后才能说——我喜欢他,而他是这样的人。”鹤田镜声音平静,“爱所给的不是一个大类,而仅限于他一人。”
尤里蒂斯笑起来,他用手将垂下的金色小卷拨到肩后,声线甜美道:“我是不是错过了许多故事?”
“的确。”鹤田镜挑了下眉,颔首直接回复。
“或许我能有幸听你讲一遍?错过的这些年,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鹤田镜闻言也笑了,他颔首道:“抱歉,我想,这是属于无话不谈的朋友的。”
——而他们早已不再是至交好友。
鹤田镜抬起浅琥珀色的眼睛,表现出几分未曾掩饰的警惕和探究:“我并不认为你是恋旧的人,打探我的经历没有意义,尤里蒂斯。”
“你是这样想的吗。”尤里蒂斯半无奈的摇头,“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回顾旧时好友的过往而已。”
鹤田镜再度捏起一片柠檬,轻描淡写说着:“我可不这么认为。你若是真的恋旧,当年就不会不告而别,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
当初,尤里蒂斯在当地发展自己势力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与许多地下或地上组织有冲突和仇怨,而在尤里蒂斯走后,那些仇人没法追到意大利去,自然将矛头指向了曾为同伴、还留在本地并且没有靠山和背景的鹤田镜。
那时候的鹤田镜可谓无权无势,虽然有高于同龄人的手段和能力,但到底还是个学生。
再加上尤里蒂斯的留下的手下知道两人分别前的冲突,自然不会对鹤田镜释加援手,独留他一人面对盘踞整个地方的势力。
那段日子是灰色的,活着即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苦难,若非某次事件恰好卷入fbi一次的秘密行动、并发挥良好被看中,还说不准他是否能看到今天的太阳。
尤里蒂斯搅动金色小勺的手停下来,他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他抿了抿唇角,抬起眼眸,漂亮的海蓝色如同梦境之空般深邃:“我很抱歉。”声音平缓又认真,携裹着十分的诚意道,“我很抱歉,镜。”
鹤田镜单手托腮,优哉游哉回复:“过去了。”他坦然回望,眼底是一片平静。
——既没有恨意,也没有释然,更没有惊喜。如高山冰湖,不起一丝一毫波澜。
尤里蒂斯目光注视着这样的银发之人,他心中清晰明晓,对方口中那句简单的“过去了”,不代表对方选择原谅,而是因为对方根本不在意这些了。
无所谓是否有致歉,过去的都已经过去。鹤田镜不会回头再看一眼,他们的过往也不会再激起他心中的波澜,至交之心永远留在过去,现在所有的玩笑话只是一个过去投影而已。
“……当时的局势太复杂了,我必须跟着找我的管家去意大利,而且时间很紧急……”
尤里蒂斯神情看起来十分复杂,他纤长的睫毛轻颤,试图解释些什么,声音却在鹤田镜平淡的姿态中一点点低了下去,最终全部咽回腹中。
对方早已心如止水,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的。
尤里蒂斯咬了咬下唇,肩膀耸低之时仿佛带着几分孤独与脆弱,他最终低叹道:“……你是我唯一托付过真心的朋友,镜。”
“还是叫我鹤田吧。”镜是独属于另一个人的称呼。
鹤田镜咬了口叉起的柠檬千层,轻快道:“好了,回归最重要的正经话题——所谓的危险到底是什么?”
尤里蒂斯轻呼出一口气,重新收拢思绪摆正神情,再度变回那个手握力量的掌权者、毫无破绽的领袖人:“稍等。”
他按下桌侧的按钮,门外的下属立刻进屋、动作迅速地将桌面清理干净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