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拎起地上的医药箱就转身回了房间。
——估计是刚才来送药的声音被听见了,废物儿子耳朵太好使就是这点不好,只要离得近一点,他无论做些什么都没有隐私,讲话也是疗伤也是,好像一切都会无所遁形一样,狯岳的防备心也不轻,虽说对我妻善逸不至于多警惕,但是不妨碍他觉得有点心里发毛。
然而后脚刚迈进房间,还没等狯岳反手关门,我妻善逸就格外自觉地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屋,甚至还很没眼色地顺手带上了门,狗腿地伸手要去接狯岳手里的医药箱:
“这个还是我来拿吧,师兄你受伤了怎么刚才没说啊?如果不是炭治郎闻到了你身上有血腥味,我都不知道师兄你居然还带着伤。以前也老是这样,受了伤从来都不说,还要我听到你自己偷偷包扎才知道……”
金发少年在烛火下絮絮叨叨,表情也不像哭泣或者尖叫时候一样夸张,安安稳稳地垂着眸,金褐的瞳色从被烛光映成橘红的睫毛下透出来,从他手中接过箱子之后,手脚麻利地从医药箱中拿出纱布和伤药,又利索地把雪白的纱布扯成一条一条,嘴上仍旧嘟囔个不停:
“还好炭治郎的鼻子很好用,我刚刚也听见老婆婆来送药的声音了。说起来,师兄,我觉得这个老婆婆很可怕哎,准备衣服和房间都好像瞬间就完成了一样,就像是妖怪的法术—……嗯,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老婆婆不像妖怪了,总感觉妖怪不长这个样子,但是我又为什么知道妖怪该长成什么模样呢?”
那当然是因为你见过妖怪,甚至还杀过,只不过忘记了而已,废物儿子。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去。
“废话真多。”
狯岳撑着脸,表情平淡地坐在对面,此时二人中间只隔了一个医药箱,还有映在彼此脸上的烛光,气氛虽然说不上温馨与否,但好歹一点也不剑拔弩张,也没有之前在隔壁逼问“箱中鬼”时候的吵吵闹闹,安静到不太像有我妻善逸存在的场合。
狯岳也觉得有种莫名不自在,就这么氛围古怪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刻意用不耐烦的语气开口:“你跟进来干什么?叫你滚回去睡觉了,这时候耳朵又听不见了吗。”
“好过分的说法!!!”
毫不意外地,我妻善逸的嗓音一下子就飙了起来,立刻开始吵吵闹闹地指责起来:“过分!冷血!无情!明明是师兄你故意藏着伤口不说出来吧!伤口一直不处理可是会变严重的,带着这种伤口去杀鬼,出现意外怎么办,不小心死掉了怎么办!!师兄根本一点也不关注自己的身体!连师弟的关心也要嘲讽,过分,好过分!我要写信告诉爷爷!!!”
“吵死了!”
狯岳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现在开始有点后悔刚刚为了打断古怪氛围说的那句话了——虽然说气氛变得正常了起来,但是善逸这个废物也实在太吵了吧?
还要告诉老师?是小学生吗,哪有废物儿子要打妈妈的小报告的?
“再提这件事就准备挨揍吧,废物。”
于是狯岳立刻威胁了一句,然后才催促地挖苦道:
“你手脚利索点,撕快纱布都要这么半天,再等等天都快亮了,真是一点也看不见属于雷呼的速度——逃跑的时候除外,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