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这么想。
于是他也没解释什么,只简单地提醒了一下自家师弟不要关注不该关注的,也没注意这种说法似乎有点类似于某种恐吓,就绷着表情站起身,披好青紫色三角纹的羽织,抬手将窗户掀地更向上一点,露出一个能让一人钻出的空隙,首先踩上了窄窄的窗沿。
“别磨磨蹭蹭,快点跟上。”
狯岳回过头,冲着慌慌张张套好衣服的金发师弟不耐烦地低声催促了一句,随即就一跃而下,脚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在他身后,挂着一张哭丧脸的我妻善逸也紧跟着跳下来,牙齿打着颤,眼里含着泪,如果不是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飙高音惊醒方圆几里沉睡的人群,我妻善逸恨不得直接就扑上去抱住自己师兄的大腿嚎啕大哭,用来祭奠自己逝去的安全感。
——说出来了!真的说出来了!师兄的话就是那个意思吧?除了会吃人的鬼之外还有别的更加恐怖的东西啊!恐怖到师兄让他假装看不到的那种东西啊!!!
是妖怪吧?绝对是妖怪吧?!就是那种晚上会把小孩抓走吃掉的妖怪吧?!!要不然师兄为什么会嘱咐他这么奇怪的话啊,肯定是妖怪师兄发现了同类,所以在提醒他小心被吃掉啊!!!
他真的有听到的!师兄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就醒来了,窸窸窣窣地换衣服,又接到了乌鸦的纸条,心跳声一直稳稳地响在旁边,还伴随着诡异但是熟悉起来也觉得没那么可怕的乱糟糟心音。
并且除此之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尚且在不安稳睡眠中的时候隐约察觉到似乎屋顶迅速穿过轻巧的脚步声,但当他恍然醒来,这似乎就成为了幻觉,屋顶安稳沉寂,耳边没有任何鞋底触碰砖石的细碎声响,一切都仿佛是他所臆想出来的幻听。
当时他觉得是幻听,但是现在这么一想,这无论哪里都很不对劲吧?!按照师兄的说法,他当时听见的屋顶的脚步声,恐怕就是半夜在人家屋顶上想要抓小孩的妖怪吧?!超级恐怖的啊!
“师、师兄……”
于是我妻善逸哆哆嗦嗦地小声喊道,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想去抓狯岳身后飘飘扬起的青纹羽织衣角,绞尽脑汁试图劝说师兄放弃这么危险的活动——就、就算是爷爷叫他们出来,也可以先去找爷爷啊!在有妖怪出没的阴森小巷里穿行,也实在太恐怖了点吧?
他真的很害怕啦,自己只学得会最简单的一之型,又不像狯岳师兄那么厉害,还遇到了这种会吃小孩的可怕妖怪,师兄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是如果师兄分神了没有保护好他,他一定会立刻就被妖怪吃掉吧?
所以,就算是去找爷爷也好,能不能先停下来——?
“……”
似乎是我妻善逸的期待成了真,又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他没有察觉到的突发事件,原本丝毫不回头兀自走在前面的师兄在走出前面的巷口之前,肩膀一顿,毫无征兆地停住了脚步。
我妻善逸也跟着停了下来,掌心刚刚好捕捉到顺着重力垂下来的青纹羽织角,局促地虚虚捏住,随后颇为茫然地抬起脸,视线划过从后颈黑色发尾里透出的穿着金色勾玉的蓝色细绳,看向了自己师兄的毛绒绒黑色后脑勺。
——怎么了?
他下意识张了张口,刚想这么问,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倏地察觉到自己拽住师兄羽织后摆的手腕一紧,紧接着被一股推力向着侧面给推过去,后背紧紧地靠在了巷子的墙壁上。
停住脚步的师兄突然间回过身,紧绷着一张脸,青绿色的眼底浮起紧张和警惕,直接拽着他一起侧身背靠在了墙壁一侧,并且很迅速的抬起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制止了他准备出声询问的意图。
“……?”
——发生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也像是空气中被突然掀开了一层膜一样,先前什么也没察觉到,现在却仿佛突然之间从沉溺的潭水里被捞出来,我妻善逸突然就听到了很有存在感的声音。
似乎是巷口拐出去有什么人在和大型动物在纠缠,还伴随着“为什么这么快就遇到妖怪了我还没找到神器呢”之类的抱怨吐槽,距离虽然称不上近在咫尺,但听起来似乎也远不到哪里去。
“别出声。”
师兄压低嗓音,眉头紧蹙,神情紧张,眼神倒是没看着他,只仍旧紧紧盯着巷口的位置,同时把自己的脸稍微凑近,在脖颈上勾玉折射出的一小束金芒下,小声在他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