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还记得预知中沈黎的模样。

作为全世界最后一个人类,他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孤寂,沈黎是个世界上顶尖的倒霉蛋,但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咬咬牙,曹宇天试图从预知中找到位置,还没等他想出办法,一株荆棘从地面中窜出来,荆棘碾碎了地板,像是奇怪的恐怖传说一样蔓延开来,D区正在撤离的人惊恐的看着这个长相狰狞比楼都高的植物。

“那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绿棘,大概五个月前科研局在研究绿棘植株,还采集了种子,不过绿棘不是这种样貌。”

“有点像被污染后的变异种。”

荆棘上的刺有紫色的液体伸出来,密密麻麻的延伸着,这下可完全过不去了,曹宇天注视着荆棘对面的沈黎,沈黎低垂着头,金色的眸子看着地面,他没有任何反应,即使有变异的荆棘出现也不会兴奋。

就像是……预知中最后坐在山顶上的他。

曹宇天咬咬牙,他直接踏进荆棘中,尖刺刺穿了他的衣服,鲜血被挂在刺上,曹宇天感觉到身体各处都在刺痛,他用力的忽略身体上的痛感,推开最后的荆棘来到沈黎面前。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药剂拿出来刺进沈黎的身体中。

好像一切都很顺利,但只是好像……

噗嗤。

曹宇天低下头,沈黎苍白的手上攥着一把刀,刀刃深深地刺进他的腹部,鲜血濡湿了布料。

“再见。”沈黎的声音是那么平静,仿佛刚才这样做的人并不是他,“鹿。”

用尽全身的力气,曹宇天把药剂全部推进去,半成品的药物一点点渗透,沈黎注视着他,金色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在最后一刻沈黎松开了手,殷红的血从他的手指上滑落。

因为没有支撑的力道,曹宇天缓缓的倒下。

沈黎眨眨眼睛,身边的一切变故都在停止,他几乎茫然的看向周围,手上带着粘腻的东西,于是他抬起手便看到了满手的鲜血,再低下头的时候便到了倒在他面前的曹宇天,鲜血在石砖缝隙中一点点蔓延,那一刻沈黎脑中一片空白。

“曹……宇天?”沈黎几乎颤抖着喊出他的名字,“曹宇天?!”

沈黎想扶起曹宇天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试着从口袋找通讯器联系医疗局,但是他怎么都找不到,他摸遍自己的整个口袋都找不到手机。

他想去找人,却在起身的那一刻被曹宇天拉住。

“小黎。”曹宇天拉着他的衣角,“别走。”

“你在说什么?这个伤势得尽快治疗。”沈黎的手在颤抖,“我现在就去叫人,你……”

“别去!”曹宇天放大声音,他说:“你听我的,从现在开始只需要听我说,哪里也不许去!”

沈黎顿住,他注视着曹宇天,眼底带着一点难以控制的悲伤。

他是个很清醒的人,他脑子转的很快,在看到曹宇天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又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做了什么,在这个时代,人类的死亡几乎都是天灾造成,但是曹宇天的腹部是一把刀子,而沈黎手上满手的血迹,他不得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宇天的伤口在变化,他的血液开始变成紫黑色,甚至开始蔓延到他的皮肤上。

这场污染暂时没有任何解决方法,被刺中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医疗局比科研局的损坏更严重,更没有做手术的条件,似乎只有沈黎在无法死亡的情况下不会因为污染死亡。

“小黎,今天我看到了新的预知。”曹宇天看着他,声音有点轻,也有点哑,“这次预知,我看到了这个世界新的未来。”

沈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难以发出声音。

曹宇天攥着他的衣角,像是害怕他跑了,又像是担心自己在最后一刻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完。

“……嗯。”沈黎终于发出一个音节,“是什么样的未来?”

曹宇天回忆起了他看到的一切,他看到无数人都在陷落的土地上奔跑,不想被大地吞噬,但有更多更多的缝隙出现,一个个将人淹没在泥土中。

“地面恢复了,平原和山脉重新回到了我们熟悉的样子。”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