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不敢有什么置喙,本不该再说什么,直接走开,可临了了又想起昆吾那道劫的事情来,于是问道:“咳,那个,那师叔,昆吾上头这个道劫?”
“过了。”扶道山人言简意赅,却不知为什么看了见愁一眼,接着则道,“老怪物说他将昆吾一应事情安排下,明日就来,算算顶多后日便可议事。”
“啊……”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可听到扶道山人亲口确认谢不臣道劫已过,郑邀还是有几分惊讶,只是一念念及横虚真人就要来了,也算松了口气。
“总算是能开始了,这可耽搁得有点久了。”
“哼,老怪物带着的小徒弟也不简单,还不知道这师徒到底什么情况呢。”
扶道山人笑了一声,模样看着是乐呵呵地,埋头就打盘子里捡了一块鸡翅膀起来,可盯了没一会儿又放回去,重新捡了块普通的鸡肉,放进嘴里吃起来。
“都去忙你们的吧,山人我一把老骨头了,你们能别在这里挡着光了吗?”
“……是。”
众人心里都说自己哪里敢挡您老人家?
可嘴上不敢,都是老老实实地拱手应了,依次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一副战战兢兢样子。
只是轮到见愁的时候,她脚步却停了一下:“师父……”
“嗐,屁大点事。”
扶道山人直接翻了个白眼,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一脸特别嫌弃她的表情。
“好歹都是个大能了,陆松那就是个出门被人打的狗脾气,理他作甚?赶紧回去,好好想想回头议事怎么忽悠,啊不,怎么解释吧。”
忽悠……
见愁一下就明白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只咳嗽了一声,躬身一拜:“那师父慢慢晒太阳,弟子先退下了。”
“去吧去吧。”
扶道山人是半点没在意。
这么多年来大风大浪走过多少?像当年的绿叶老妖婆,可比眼前这些能折腾多了。
回想起当年的悲惨遭遇,他就一个感受。
眼前这点,屁大点事啊!
别说是跟绿叶老祖比,就是跟他自己年轻时候比,那都差了天远。
一不小心想起自己年轻时候,扶道山人这心里面就嘚瑟了起来,只是那眼神一晃,瞧见跟着自家徒弟一道进去的傅朝生时,又到底没忍住皱了皱眉,嘀咕起来。
“这年头的妖怪,难道是特别好忽悠?看不懂,看不懂……”
他这么一声嘀咕,声音很小。
已经走过去的见愁并没有听见,但还没完全走过去的傅朝生却听见了,只是听见了也不明白。
妖怪,指的是他吗?
可为什么是好忽悠?
傅朝生知道这个词,却不明白扶道山人为什么要这样说,更不觉得自己属于“好忽悠”的那种。
回了这暂住的宅院之后,左流跟方小邪也不知怎么就凑到了一块,因听说阴阳二宗那边发生了点矛盾,二话不说就赶过去看了。
半道上,便只剩下见愁与傅朝生同路。
她其实有些话想问,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傅朝生抢先了。
他走在她旁边,侧过头来看她,不很明白:“故友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是的,是不让他杀陆松,而不是站出来提他挡住陆松的攻击。
虽然她的确也这么做了。
傅朝生问这一句,应该是没有想很多的,见愁也知道,只笑了一声:“既是救他,也是不想你为人群起而攻之。有时候,讲道理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动手?”
“那故友又为何拦住了他?”
傅朝生觉得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奇怪,他如今的修为,实在不需要谁来站在他面前,可她来了。
“若真打起来,故友与那人的实力在五五之间,并没有决胜之力。”
这个问题……
该怎么回答呢?
见愁一时竟然被他问住了,思索了好半天,才一下想起什么,向他一眨眼:“我以为傅道友知道的,我们人,对朋友不都这样吗?”
“……”
是了,傅朝生也想起来了,小半个月之前,他曾很迷惑地问了见愁一句“你们人不都这样摆放朋友的吗”,如今见愁将这话还给他了。
他莫名就笑了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还是摇了摇头。
“若有下次,实在不必如此。故友乃我生而所识之人,我只愿我还未死之时能一直得与故友相交。既已生识,此生此世,不愿死离。”
她的存在,便是他还存于这世间的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