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险些不受自己的控制,横持吞风剑的两条手臂几乎失去知觉,震得发麻!
司马蓝关那一掌,竟然比自己之前接连劈出的连环剑最后一剑,还要刚猛!
她虽横剑挡在眉心,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可也无法完全卸去对方这一掌的巨力。
被击飞出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她像是一块顽石,一下向着另一头撞去!
因对方那一掌之中溢散的凌厉魂力,见愁虽避开要害,可眉心处却依旧受到了冲击,顿时留下了一道深白的航很!
祖窍内,那一刻原本就不完美的魂珠,更是受到震荡,不断地震颤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诡异,奇魅,暴虐!
那是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强大!
酆都鬼王!
这一刻,见愁竟然觉得,这样的称呼,冠在司马蓝关的身上,竟是十成十的有道理!
她面上已经惨白一片,人在空中,目光根本不敢错开半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阵法炸裂出现的白雾。
同时,右手一挥,长剑竟然猛地朝着下方戳去!
“刺啦——”
剑尖划在冰面上,顿时拉出了一条笔直又骇人的深深沟壑!
无数碎冰四散飞溅!
见愁险险停在了三十丈开外,可整只持剑的手掌几乎已经失去了只觉,就连五指的形状都有轻微的扭曲。
她整个人都好似匍匐在了地上,仅仅依靠着插在地上的吞风长剑支撑身体!
原地,那白雾渐渐变得透明,散在了这一方天地间。
站在其中的一个“司马蓝关”,身形便缓缓显露出来……
真的是两个司马蓝关!
见愁心底一片冰寒。
直到此刻,她竟然才发现,这两个司马蓝关,都只有半张脸!
站在后方,那个一直没有动过,两手空空,有着狰狞的半张右脸;站在前方,才袭击过见愁的,则提着先前那一盏人皮灯笼,有着清秀的半张左脸!
就好似,这人一分为二。
又好似,这司马蓝关本就是两个人!
“他们”的剩下半张脸,都是一片虚无,看上去诡异到了极点!
疯了么……
那一瞬间,无论是场内,还是十八层地狱外面的地府,都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被这样的变化惊呆了。
就是见愁,都忍不住心底颤抖,骇然的一片!
大抵只有“司马蓝关们”自己,半点没有所觉了。
那个半脸清秀的司马蓝关,一手上还笼罩着没有散去的魂力,一手提着灯笼,看着见愁的目光,依旧是那样迷醉。
但是此刻,却多了一种高高在上。
仿佛,他能主宰见愁的命运!
“逃,似你们这等,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十八层地狱这样的地方,本就不适合你们这样的弱者。”
他微笑了起来,眼底闪烁的光芒,却越发残忍。
“能被我挑中,做成灯笼,你该感到荣幸才对,却敢拒绝于我……”
“荣幸?”
见愁用那没有知觉的手掌,握紧了吞风剑,一声浸着寒意的冷笑,厉声质问——
“这话司马公子该问问自己吧?当潘鹤寻麾下一走狗,便这样令尊驾荣幸吗?!”
话音落地,真似惊雷炸落!
还在交战之中无法分神的张汤等人听了,脑子里几乎齐齐都是电光石火的一片!
十八层地狱之外的观看之人,更是已经彻底傻眼,他们的视角一直跟着见愁等人转,所以自然没有看到更多的猫腻。
谁也不明白,见愁怎么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走狗?
还是潘鹤寻的走狗?
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见愁正前方的两个司马蓝关,面容渐渐封冻起来,各自的半张脸上,覆盖着阴霾,声音森冷……
“看来,你不仅有一身美人皮,更有一颗玲珑心……”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挖出来看看呢。
见愁一声笑,不是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威胁,只是……
那又如何?!
“潘鹤寻不过先我等一步,离开了峡谷,并且通过了这掌狱司,什么动静都没发生。到了我们的时候,便遭遇了尊驾所率之人的伏击。”
“若非潘鹤寻蓄意算计,你们本就一伙,似司马公子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又怎会放过一个落单的潘鹤寻?!”
早在被人围攻的那一刻,这个判断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罢了。
如今一口道出,竟有一种一击直中要害的辛辣!
“……是这样不错。”
后方的司马蓝关,顶着那丑陋的半张脸,竟然抚掌,可看着见愁的目光,已经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只是你将死之人,将亡之身,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
意义大了去了!
见愁入极域以来,所见之人不多,可在十九洲已经看遍了左三千璀璨群星,更有崖山昆吾两派修士熏陶,见识早远超同等修士。
潘鹤寻修为虽高,可其为人实在嚣张狂妄,更有一股小人之气。
眼前这两个,或者说这一个,司马蓝关,哪里不比潘鹤寻强上千倍百倍?
但凡高手,谁没点乖僻稀习气?
司马蓝关,竟肯给潘鹤寻提鞋?为他断后,帮他阻击身后之人?
做梦都没这样玄奇!
除非,这潘鹤寻与她一样,都是八方阎殿照顾的所在;
又或者……
从头到尾,司马蓝关便对“鼎元”毫无兴趣,他在乎的——只是鼎争!
争斗,厮杀。
一桌杀戮盛宴,一场疯狂游戏!
至于潘鹤寻,不过是这一场游戏之中,一个能引起连锁反应的棋子。
司马蓝关肯答应,只因为他觉得这样更“有趣”!
见愁对自己的推测与判断,有一种奇异的笃定。
因为……
这样的人,她其实也曾遇到过,不管是夏侯赦,还是如花公子,都是万万人中的奇葩一朵。
此刻的“司马蓝关”,只是更标新立异罢了。
“司马公子以为我将死将亡,我却并不如此认为。”
她声音镇定,只是带着隐约的沙哑。
因为先前司马蓝关那可怖的一掌,她已经受了暗伤,甚至眼前都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