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花枝被细心地去了刺,他忍不住磨挲着上面的凸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沈情劫后余生,从善如流地起身上楼。
走到一半,他看见宋凛依旧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支他随手摘下的玫瑰。
一阵愧疚升腾而起,他扶着栏杆回头:“你不睡吗?”
宋凛好像才回过神似的,应了一声。
喊人睡觉的时候很坦然,真要是躺到一张床了,沈情又浑身不自在起来。
宋凛关了照明灯,只剩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他翻了个身,刚好和沈情面对面:“你睡觉要留灯吗?”
沈情仿佛被吓到,缩了一下脖子:“还是,还是留着吧。”
他并不习惯睡觉留灯,黑暗有时更能给他安全感,但是如今和人睡一张床上了,为了避免自己睡姿不佳,出现各种尴尬场面,沈情觉得还是留一盏灯比较好。
起码他不会一抬腿搭人家身上了。
宋凛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
沈情见他直接睡了,蹑手蹑脚往后挪,在寂静的房间里,布料摩擦的声音格外明显,他只好屏住呼吸,更加缓慢地翻了个身。
殊不知,此刻,宋凛连他骤然粗重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终于翻过身,背对着宋凛,沈情放心地吐了口气。
在别人家睡觉是真的不舒服,翻个身就跟做贼似的。
却忘了自己刚刚做过一次偷花贼。
过了一会儿,侧着身子的沈情觉察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压麻,于是又翻了个身,仰躺着。
借着翻身的机会,他瞟了宋凛一眼,发现对方居然睁着眼,沈情被吓了一下,忍不住小声问他:“您还不睡吗?”
宋凛的眼睛在微弱的灯光下格外明亮:“我在想,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啦,”沈情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地又补充道,“我肯定不是玫瑰姑娘啊,我是玫瑰……男孩?”他皱着眉,换了个称呼。
然后他看见对方眼睛里浮现淡淡的笑意。
宋凛往他旁边凑近了一点:“那你是要怎么报恩?”
沈情眨眼:“宋先生不是拿到最好看的那支玫瑰了吗?”
宋凛楞了一下,意有所指地回:“最好看的玫瑰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可惜沈情没听懂,他敷衍地点了下头:“最好看的永远是得不到的,我懂我懂。”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对我说……”宋凛沉默了一会儿,又试图挑起这个话题。
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的沈情赶紧做作地打了个哈欠:“突然好困,天快亮了,晚安,我睡了。”
宋凛只好打住:“晚安。”
唯独那支玫瑰,被小心地插在床头的花瓶里,沐浴着昏暗的灯光,是一种独特又晦涩的美丽。
沈情是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的,刚睁开眼就对上了宋凛那张脸,距离过近,连他耳垂上的一个红色小痣都一清二楚。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条腿竟然毫不客气地搭在宋凛身上,至于被子,早就被他踢下了床,只剩个角还盖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