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这么头平时把法条倒背如流的老狐狸,竟然是边斜的粉丝,还托她要边斜的签名书?
撞了邪吧。
什么品味。
程白怀疑自己在做梦,就这么盯着手机半天,她没回消息。
费靖以为她生气了,不断发消息过来,戏精得不行。
她看了,眼角余光瞥见那两张戏票,却觉出一种无端的烦躁来。于是按了静音,把屏幕翻过去压在了桌上。
世界回归安静。
外头秋风飒飒,吹得云气在钢铁丛林里奔行。
两张戏票被天光照着,比印字密密麻麻的案卷晃眼很多。
程白便忽然想起,当时托人拿到这两张戏票时的心情。
谢黎说得没错。
是他追的她。
那时她还在北京,是乘方律所的创始合伙人,在一场酒会上遇到谢黎。谢黎做证券,能力不俗,长相也出众,风度翩翩,是行内许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就连她当时的律助小姑娘见了,都脸红心跳。
所以她接受交往,是理所当然。
可没想到,大半年下来,异地的难题解决了,谢黎竟然觉得她不在乎他。
男人真是难懂。
什么叫做“在乎”呢?
她钻研法律,关注的都是专业范围内的事;谢黎则钟爱艺术,喜欢戏剧。所以她找了《控方证人》这样能够兼顾两个人喜好的法庭戏。
只可惜,似乎没有必要了。
程白眨了眨眼,把文件夹里搁着的两张戏票拿了出来,看了两秒,扔进了旁边新置的垃圾桶。
墙上挂着时钟,下午两点整。
距离下个预约还有半小时。
她没管还在不断蹦消息的手机,起身来,推开门走出去。
——
同一时间,上海某洋房。
经纪人周异黑着一张脸,站在某位大作家的面前,举着手机,屏幕都快怼进人眼珠子里去,寒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新书发布会你一个人能行?”
手机里是那段在微博上转疯了的视频。
“边老师,你新书的里塑造了一位不择手段的律师反派,号称‘专为人渣打官司’,外界都猜测您是以此暗指年初为‘3·28富二代杀邻案’凶手辩护的程大律。请问是真的吗?”
“艺术创作总有现实的灵感来源。”
“可听说程大律打官司很厉害,您就不怕吃官司吗?”
“我边某人有的是钱,官司?随便打。”
视频画面上是会展中心一块很大的展台,下方是正襟危坐的媒体和热情的读者,上方是懒洋洋的边斜。
作家圈里有句话,“靠脸吃饭边老邪”,说的就是他。
身高183c长手长脚。
五官俊朗,星眸剑眉,高鼻梁薄嘴唇。瞳孔是藻褐色的,望进去能让人想起深海。
笑的时候随和,不笑的时候冷峻。
扔深山古寺里,觉得他俗气;放人海烟火中,又觉得他纯粹。
即便在这一段拍摄得有些模糊的视频里,他是坐着的,可依然能感觉出他身形修长,轮廓分明的侧脸透出几分桀骜放旷,目光有几分迷离,但看着人时,带着一种独特的疏淡。
这是一种局外人的姿态。
他虽然在这场发布会上,周围堆放着他最新的悬疑小说,夜行者系列第七部《被盗的一年》,但身上并没有半点商人的市侩,更没有半点需要在生计奔波的忧愁或焦虑。
任别人的喜怒哀乐在他身边来来去去,而他只捕捉能让自己灵光一现的瞬间。
这样的一个人,用这样一种满不在乎的表情,说出这样一句“我边某人有的是钱”,实在是拉足了仇恨。
周异被他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知道媒体通稿怎么写吗?‘著名畅销书作家边斜飘了,新书发布会猖狂炫富,讽刺某大律师专为人渣打官司’!祖宗,你知道程白是什么人吗你就敢瞎他妈写!这是嫌命长,上赶着找死呢!”
“都说了,我那天是喝大了……”
边斜看完视频,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而且你听就知道这记者给我下套,那句话压根儿不是我自己说的!”
周异冷笑:“喝大了,你不都戒了几年了,又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