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的和尚。
剥落的僧袍。
还有最后……
想到某个细节时,他只觉得空气都燥热了起来,竟坐不住,双脚落了地,一下便下了罗汉床,站到了床边上。
两条腿竟有些发软。
这一下,险些没有站住。
身后某一处难以为人道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但那曾被巨物折腾过的感觉,依旧残留。
沈独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六合神诀很邪,也很强。
他因修炼出了岔子,所以才会有反噬。修为越强,反噬越强;可相应的,只要能安全度过反噬,那修为也会上个台阶。
如今修为大涨一截,应该有这个缘故。
但更多的……
“不坏身?”
当时他询问那和尚的言语,骤然又在脑海中回荡,让他起了一串实在不应该有的联想,对自己修为的变化也有了几分猜测。
窗外的日光有些清冷。
沈独走到窗边一看,才发现此刻不是下午,也不是中午,而是清晨。风里还带着点冷意,有竹叶飘零而下,坠落至檐下。
那僧人便坐在檐下台阶上,背对着竹舍,面向远处的不空山。
心跳忽地漏掉了一拍。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又看到了僧人,心里面种种的思绪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怔然的同时,竟生出几分莫名的狼狈。
一时不敢出声。
僧人背对着他,他也看不到僧人是何种神情,更无法揣测他是何种心绪。只记得他在他乞求之后,放下了所有。
饶过了他,也饶过了自己。
搭在窗沿上的手指,随着他心思念想的起伏,轻轻颤了一下,接着眸光闪烁,便慢慢地勾唇笑了起来。
俗语言,给点阳光便灿烂。
说的大约便是沈独了。
也懒得披那外袍,他仗着自己如今功力全复且有涨,干脆就着那中衣,赤着脚,推门走了出去。
门开时有轻微的声响。
那僧人明显听见了,可没回头。
沈独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奇怪的不满来,可前后算算人家好歹救了他一命,真的“渡”他过了这一遭劫难,便只好将这不满压了下去。
吊儿郎当走到和尚身边,他“喂”了一声。
“秃驴,谢了啊。”
僧人终于转过了头来,看了他一眼。
请冷冷的目光,淡静平和,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沈独感觉着,这目光有些奇怪,总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里,他又实在说不上来。
人坐在台阶上,那姿势少见地多了几分随性,月白的僧袍衣袂和下摆便都软软地落在他身旁。
台阶再干净,也有些灰尘。
沈独走过去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
这时只坐了下来,就在他身边,俯身伸手将他那垂落的一片袖袍捡起,吹去了那沾着的一点浅淡灰尘,然后将之放在了自己掌心。
他垂眸看着,唇边笑意加深:“一个人坐这里,在想什么?”
僧人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