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何人!”
陈防己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一看就知道这是来找茬儿的。
当头那粗豪壮汉一扬手,就嘿嘿笑了一声:“俺们是打南山来的响马贼,途径你们京城宝地,哎哟这可是个好地方,还有人娶媳妇儿!来啊,给老子围起来!”
这是个什么发展?
周围有人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出事啦,抢亲了——”
“谁他娘瞎嚷嚷!”
那汉子四下里一望,横眉怒目,那样子吓人极了,声音放粗了吼道,“都娘的给老子站着别动,谁动我削谁!爷爷我手里这把刀可不认人!”
说着,这汉子就将自己手里九环大砍刀一亮,真真吓住了一群人。
陈防己已然冷笑了一声:“赵蓝关,真当我认不出你不成?
今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蓝关一摸自己的脸,心想老子今天黑灰涂了这么多你都认得,这姓陈的有几分眼力见儿啊!他还想着自己怎么说呢,就听见后头有人幽幽叹了一句:“真是世道变了,变了啊……”
当即,赵蓝关懒得多想,咳嗽了一声,看了看天道:“什么赵蓝关赵红关的,老子认不得,咱们响马贼也是不走空的,来啊围起来!”
摆明了今日来拦路的都是练家子,个个都是军中好汉,跟赵谢二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吃喝出来的酒肉好交情,甭说是抢个亲了,他日就是谢方知这两个叫他们谋反都没问题。
现这陈防己不过是个书生,谁又怕了他去?
可陈防己今日万万丢不起这个人,他眼底已经是杀机闪动:“今日乃是大喜之日,本不该见什么刀光血影,诸位若不识好歹,本官也不客气了。”
说完,迎亲护卫的队伍里,便已经有人抽刀出来,一副戒备模样。
赵蓝关哪里会跟这些人客气?
你要打,咱们便跟你们过过招!
军中出来的汉子忙,论花里胡哨的打架他们不如人,可个个都是刀口上舔过血的,出刀要的就是人的命,吓唬几个普通护卫,真是再简单也不过。
大街上顿时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尖叫声,早已经混乱成了一片。
胆子大的还在楼上看热闹,不肯走。
你要问他们为什么?
唯独的一件,这人既然是赵蓝关,那后头才是好戏登场呢。
赵蓝关跟陈防己有什么仇怨?
这俩算起来还是连襟呢,莫非是什么考验?
众人思索之间,下面已经斗开了。
陈防己不过文弱书生,平时哪里见过这样动刀动枪的场面,虽不害怕,可半晌便听见平地里一声断喝:“都给老子住手,擒贼先擒王,谁再动老子一刀切了他!”
赵蓝关只把手里大刀朝着陈防己脖子边上一送,嘴巴一咧,便露出一口白牙来:“陈大人,对不住,咱大晋这世道也乱呢。”
乱?
陈防己气得发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日乃是本官娶亲的大喜之日,你们若再捣乱,当心……”
这时候,后面的花轿早已经落了地。
姜姒惊魂甫定坐在里面,却在听见陈防己喊出“赵蓝关”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了然。
她脸上所有的惊慌,就在那一刹那全部褪尽,余下的不过唇边那隐约的冷笑。
场面上已经彻底僵住了。
赵蓝关这里带来的人,就在这路口将人全都给堵住,团团围了起来,又制住了陈防己,这情形怎么看怎么不好。
“赵蓝关!”
陈防己眼一低,就能看见雪亮的刀刃,他完全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过他。
赵蓝关连忙摇头,一副无辜的表情,接着却大声道:“老子是响马,响马贼!你他娘满嘴胡说啥呢?
!”
“好,好,好!”
陈防己能爬到如今这高位来,岂是会为人掣肘的?
他冷笑一声,便道:“这些个人既然都是响马贼,抓住一个是一个,今日本官倒要看看,谁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些荒唐事来!不必管我,该动手的继续动手!”
有了陈防己这一番话,下头人跟吃了定心丸一样。
明摆着赵蓝关绝对不敢杀陈防己,众人手脚也都划拉开,一时又混战起来。
就在这一片短柄交接声里,一声悠然的长叹显得尤为刺耳:“哎,当今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喽……”
谢方知从外头策马慢慢接近了,手里提着酒壶,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他的目光只是从眼底露了震骇的陈防己身上轻轻扫过去,接着就落在了花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