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解除了禁足,换上了一身颜色鲜亮的桃红海棠刺绣锦缎对襟夹袄,被禁足的那几日清瘦了许多,如今竟然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味道,身段也更好了。
在知道陈防己的时候,姜妩就知道,那多半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了。
可她依旧不甘心,在看见姜姝今日风风光光嫁人的时候,纵使她千百回地告诉自己,这是她不要的,姜姝就是一个捡破鞋的,可心里还是无法平衡。
眼瞧着姜妩都要将自己手里的帕子给揉碎,姜姒只暗笑了一声,却问道:“前面迎亲的到哪里了?”
“回四姑娘话,刚到府门外头,里里外外都是人围着,大爷二爷在外头照应,倒是荀大爷说他快来。”
迎亲时候,她们这些姊妹们,可都要为难为难新郎官的,要把人给娶走,不能说过五关斩六将,至少也要考验考验,赵蓝关一介武夫还真不知应该考验他什么。
姜姒对这个颇有些兴趣,听见说姜荀来了,也懒得看姜妩这一张怨妇脸。
最近府里又是什么茶会,又是什么赏花,都叫了姜妩出来,只是每每叫陈防己来见的时候,陈防己要不就略坐一会儿便走,要不直接托词要好生读书,不来,老太太经常被他气个半死。
陈防己约莫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意思,可好歹他也是个举人的功名,要把姜妩这样声明败坏的给他,这不是丢人吗?
所以他避讳。
但老太太不想让他避讳,陈防己越是不愿意,她就越是要撮合这一门亲事。
若不是被姜姝的亲事个耽搁了一阵,怕是陈防己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姜荀偶尔会帮陈防己圆上一圆,说不上什么帮助,好歹没跟陈防己结仇。
雪中送炭之事最难,尽管姜荀居心不良,可陈防己绝对不会因为跟姜妩这件事,将姜荀当成仇人。
这也就是姜荀目的所在了。
做人太精明,也太清醒。
姜姒想着,便摇了摇头。
她道:“大姐在此候着吧,吉日已快到了,咱们下去看看,可要好好考考未来姐夫。”
姜媚眼底带着艳羡,也跟着一起下去,一面走还一面问姜姒:“四姐姐,按着规矩,是新郎官跟他兄弟们一起来,那赵家不是只有姐夫一个吗?”
“这可就不知了。”
姜姒只听出姜媚这话意有所指,却不回答,已经直接下了楼。
只是才一下来,姜姒就愣住了,这楼前……
姜荀与陈防己站在前面,指着前面的梅花桩一脸笑意。
听见声音,姜荀回头看了一眼,便道:“你们来得正好,赵蓝关乃是武夫,用这个考校乃是再好不过了。”
密密麻麻的梅花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全给打了下去,并且一根比一根高,一根比一根细,等到了门口都要有两层楼高。
众人都已经有些愕然起来,姜姒也不由道:“你这样为难新郎官,未免也……”
真有人能顺利地过来?
真不知道赵蓝关到了这里会是个什么表情。
婚娶之事本就是热闹,为难新郎官也是习俗。
迎亲迎亲,入门才是难事,之后还要将新嫁娘给接出去,那才是出门。
这当中,新郎官及其兄弟们,都要面临来自新娘子家里的刁难,有兄弟姊妹的齐齐上阵,要叫新郎官知道,新嫁娘得之不易。
只是如今这阵仗,才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是今日之情形传了出去,还有谁敢娶姜家姑娘?
姜姒只是这样一想,姜荀却派人去探,问问人到了哪个门。
只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外面便喊:“新郎官来了!”
果然听见一阵笑闹的声音,阖府上下吵吵嚷嚷,就连丫鬟们都和顺一些。
赵蓝关穿着大红喜袍,胸前戴着花球,脸上喜气洋洋,早已经叫人打制好了不少的金银锞子,这个时候只管朝着下面赏。
得了赏钱的下人们莫不喜笑颜开,纷纷恭贺他。
因着他自个儿没几个兄弟,只好带了军中几个亲近的充数,当然也少不了谢乙傅臣这样高身份的兄弟进来压压场子。
可前面还喜气洋洋,一见到前面的梅花桩,老赵脸色就变了。
甭说是老赵,就是谢乙见了也是一样嘴角抽搐,上一世赵蓝关娶媳妇儿的时候可没这一出,他娶姜姒的时候也没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