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池甯得到答案,抬脚就走。
“小心哈!一定注意安全!”老板装好辣椒,在他背后冲他喊,“带上伞!待会儿估计要落雨!”
然而他昨天着急赶飞机,完全没想起来要带雨伞,只往背包里装了点贴身衣物和必要的洗漱用品就出发了。怕被热情的老板劝阻,他干脆撒谎说:“我带了的,没事。”
现在正值午后,山里看不出任何要下雨的征兆,肖池甯听着瀑布的水声,抬头观察了一会儿亮得人睁不开眼的天色,打算放缓脚步慢慢找过去。
昨晚用来承受怒火和情|欲的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他绷着腿爬上山道,把肖照山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以致根本无暇欣赏沿路美景。
一个小时后,旅馆老板也被他加入了辱骂名单。
什么“好找”,什么“两里地”,什么“不远”,放他妈的螺旋大臭屁!他顺着手机指出来的东方累死累活走了这么久,后背全湿透了也没能看到半座桥。
他脸色难看地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终于狠下心换了个方向,改去路牌指示的“去晦泉”。
没有任何户外经验的肖池甯心想,有水的地方总该有桥了吧!
幸好,没走多久他就碰到两个正背着帐篷下山的驴友,不然他可能永远不知道,泉边才是最不可能有桥的。
“留仙林已经过了啊,上个岔口左拐没多远就是。”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捅了捅身边朋友的腰,“对吧?我没记错吧?”
当肖池甯看到被询问的男生毫不犹豫地点下头,好一会儿都做不出半点反应。等两人擦过他的肩膀继续下山,他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骂了声“操”。
下山并不比上山轻松,他双腿打着晃地返回上一个岔口,沿着那人说的方向走过一片杂草丛生宛若废弃的石板路,总算看到了一截用麻绳牵起来的破烂吊桥。
吊桥不长也不高,离地五米左右,但下面是个背阴的陡坡,失足掉下去没准儿能一直滚到山脚。
肖池甯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恐高的毛病,先攥着麻绳低头看了看,又试探性地踩了踩长满青苔的木板,确认木头没被糟坏才迈开步子向前走。
短短十米长的吊桥走了五分钟,期间他全程盯着立在尽头的木牌,靠用红油漆写的“留仙林”三个大字勉强克制住了自己往山下看的冲动。
气喘吁吁穿过桥后掩映的羊肠小道,视野渐渐开阔起来,等脚下的泥土变成岩石,留仙林观景台便到了。
这个观景台是小半裸|露于山体外的天然巨石,下方卡着陡坡,朝天一面被人为磨平,只剩下一点起伏的弧度。肖池甯撩开垂至眼前的枝条,一侧脸就在石头上面找到了肖照山的背影。
他穿着昨天那套灰白相间的登山装,盘腿坐在没有围栏的石头中央,膝上平放画板,身旁是油画工具箱,这会儿正沐浴着劲风作画。
肖池甯埋头撑着膝盖喘匀了气儿,好歹压住了心头的火才踏上寸草不生的巨石。
“肖老师会享受。”
他取下背包往肖照山脚边一扔,也盘腿坐下来。但这个姿势对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个严峻的考验,没两秒他就悄没声地靠着背包躺下了。
肖照山依旧看着画板,面无表情地回应道:“不及你。”
肖池甯卸了力气,把手搭在眼睛上挡住光,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肖老师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肖照山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我带了面包给你。”
肖照山重新看回笔尖,平声答道:“不用,再有半小时就差不多了。”
肖池甯说:“下山也要时间。”
“四十分钟很久么?”
“我从旅馆走到这儿花了两个小时。”
肖照山简短道:“你自己的问题。”
肖池甯一动不动:“我生病了,没力气。”